暴雨如柱砸向地面,水洼波浪清晰可见。
乌云压顶光色难明,阴沉天空宛若末日。
清河县城,东渡口。
断壁残垣的景象,如同浸湿地毛巾抹布,死死捂在所有人的口鼻当中,令其如何挣扎,都无法呼吸。
面容呆滞地人们,或跌或坐在各处,肢体残缺陷入昏迷地伤者,被施救人员抬上担架,沉默着带离现场。
坚硬且负有苔藓地青石河岸被撕出一个狰狞口子,那是水妖上岸后挥手造成的结果。
血液染红了周边,泛着白沫的河水无力冲刷着四周,铁锈般的气味掩盖了积沉已久的鱼腥。
身披官袍的韩煜站在岸边,任凭暴雨冲刷,沉默地望着天际线。
白纸扇指挥着众人施救伤者,衣袍早已被泥水染透,右肩到手腕有着一条狭长且可怖的伤口,鲜血随着动作在地上砸出一朵朵惊人痕迹。
今日申时末,水妖施法唤来暴雨,携众邪祟,祸害沿岸。
吞千人,毁渡口,尸横遍野。
武行武馆,药行火窑纷纷派人助援。
可等大批身穿劲装,肌肉盘虬的汉子赶至渡口,水妖已从容离去。
他们在县令的指挥下,即刻转变战略,开始救助伤者。
鱼娃便在其中。
他踩着布鞋,踏着碎石地面,跟师兄弟一同救助百姓。
伤者会被送往棚户区,交给专门的医者进行救治。
尸体断臂归拢到集中点,用火进行焚烧。
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凡是被水妖邪祟伤及者,不出片刻便会发生异变,成为对方同类。
死者更是有之过而无不及,若置之不理或就地掩埋,极有可能生出变故。
故而以烈火烧毁,才是正解。
可这又有背人伦,毕竟没人愿意自己的亲属死了还受如此折磨。
恸哭声,哀嚎声不绝入耳,撕心裂肺地响动不断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
进行救助的人们愈发沉默,只是麻木地搬运尸体,放在早就架好的木台中央。
鱼娃神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内心却燃着一把火。
他把尸体放入木台,耳畔响起略微嘈杂。
鱼娃没多想,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不断压抑内心怒火。
可随着时间推移,杂乱声音逐渐衍扩大抬高。
又一次搬运完尸体的鱼娃,摸着脖间淌下的汗水,转头望了过去。
只见身穿短衫的魁梧青年,高举一条赤红鲤鱼,腰挎圆滚物什,踏水而至。
那赤红鲤鱼分外惹眼,那圆滚物什被布包裹。
可这完全抵不过鱼娃急速跳动地心脏。
青年赫然是江进酒!
只见他面青肃穆,音色威严,行至县令面前,将鲤鱼扔下。
“禀报县令,我于今日在清源村打捞尸体,忽逢暴雨,遭遇邪祟,
我与之大战数回合,侥幸将其杀死,特来献上尸首,
请县令定夺,应当如何处置。”
江进酒看也不看赤红鲤鱼,自顾自躬身抱拳。
这一路行来,他自然已经知晓,突如其来的暴雨是何缘故。
如今县城受灾,百姓伤亡,衙门无力,正是表现地好时候。
倒不是说江进酒功利。
他原本就准备把红鳞君的尸体交出去。
反正已经拿到心头血,这种邪祟留在屋里自然不妥。
如今知晓水妖作乱,将其拿出来更能展现风度,并且在谈及捞尸队对自己所做之事时,也能获得县令支持。
捞尸队做出残害百姓之事,已经板上钉钉,以衙门之手做最后了断才是正解。
而江进酒则需要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上。
可他没想到,一条赤红鲤鱼会给衙门、百姓带来多大冲击。
韩煜神色动容,韩越心神震动,捕快目瞪口呆,百姓无不错愕。
水妖之祸起始,到今已有月余,无论何人均深受其扰,衙门四散人手全面追捕也是一无所获。
拿这场暴雨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