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头儿牵起地上的锁链,纪尘川在身后跟着。
看得出来,遛人的感觉让前面那位心里很是受用。
从昏暗潮湿的牢房里出来,夏日初晨的阳光刺的纪尘川有点恍惚。
忽然,脚底一阵软绵绵的东西蠕动了过去,纪尘川低头一看,只见两只肥老鼠竟然同他一样,一起从监牢里逃了出来。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的,你们两个还是回去吧。”
再次一脚踢飞,他纪尘川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字。
郑头儿见纪尘川吃饱了撑的样子,掏出本来准备好的两张烙饼,愤愤地自己啃了起来,谁叫别人吃过了呢,偏偏伙食还不错。
两张饼塞得他满嘴,跟他么只仓鼠似的。
黑甲军兵部外,列了一众巡捕衙的捕快,押送这种活是没有功勋的。
但能目睹犯下诛三族之案的纪尘川,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可遇不可求的。
“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阵仗还不错吧。”
郑捕头鼓着腮帮子得意地问着,就差一个字没说好,把自己噎死。
“有点像我不是药神,要是再来点吃瓜群众就好了。”
“我不是什么?”
纪尘川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盯着那只扭过头来的仓鼠,认真地说道:
“谢谢郑头儿。”
“你也救了我一次。”
“郑头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郑涯,浪迹天涯的涯,我……”
说完这话,前面那人突然僵住了,脸色煞白,呼吸艰难。
周围人赶紧上前查看,拍着郑涯后背道:
“郑捕头,你说你,一下子吃两张饼干嘛……”
……
巡捕衙,公堂。
身穿一袭深青色官袍的赵茂松,在仪门之下驻足等待,如同一个迎客的一家之主。
之所以不去大门的牌匾下,是因为自古就没有衙老爷出门迎人的道理。
但此次坐堂的不单单是他自己。
赵茂松捻了捻胡须,惊得一旁主簿一个机灵,赶进言道:
“赵大人请吩咐。”
“有人来了,出去看看是那群老匹夫还是摘天监的那位大人。”
“是。”
主簿似乎很怕赵茂松拔胡子,小跑着就往门外奔去,大老远的,就看到一架马车和一群黑甲士兵正缓缓行来。
他赶紧回头向仪门方向喊道:
“赵大人,是那群匹……”
忽见赵司理身旁已经立着一人,同样身穿深青色官袍,但不同的是,那人的头上还带着一顶黑盔,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主簿察觉出一道如剑一般锐利的目光刺向这里,再次打了一个摆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是那群披荆斩棘的黑甲军来了。”
见黑盔人冷哼一声,主簿识相地退了下去。
“赵大人,据说城里出了大案,有人勾结魔族想要残害同袍?”
说话的黑盔人约莫三十来岁,一张脸锋利的如同雕刻般极其硬朗。
他名叫周卓,乃是黑甲军兵部的军正。
赵茂松捋了捋蓬松的胡子,虽是儒士却不作揖行礼,答非所问道:
“周军正,蒋司马今日不来吗?”
周卓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蒋司马日理万机,且一个逃兵所犯之事,本就是在本军正的管辖范围之下。”
赵茂松瞥了一眼这个看似刚正的匹夫,幽幽说道:
“说吧,这一单收了多少钱?”
周卓明显一愣,脸色沉了些许道:
“赵大人莫要说笑了,黑甲军怎么可能贪污受贿,本官去坐堂了。”
“哈哈哈,请。”
伸了个手,赵茂松盯着军正离去的背影,腹诽道:
“我都没说收的是什么钱,这周卓也是一丘之貉,呵,一群匹夫,tui~”
很快,他又换上了一副热情的面容,向门口走去,爽朗笑道:
“曾少卿,哎呀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你旁边这位是你徒弟?哎呀,和师傅一样,俊朗无双,一表人才啊!”
一刻钟后,众人均已落座,擎杖、打鼓、声诺的流程走完,主簿走入堂中,许是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豪华的阵容聚在一起,身子抖了一下,掏出卷宗,朗声念道:
“犯人纪尘川,字盈山,今年二十有一,莽村人士。
因其勾结魔族、残害同袍、罪大恶极,特此开邺城三司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