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洼山的寨子外面，是一块特别宽阔的平地，此时已经挤满了官军，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

他们正对面依然是手持木棍和少量铁器的农民，然而其后则是提着长刀、气势汹汹的数百人，为首的竟然全身披甲，连官军都没有如此豪华的装备吧。最可怕的是几十米长的寨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弓弩手，箭楼上也是，高架上也是，弓弩闪着幽冷的光芒，仿佛地狱中择人而噬的猛兽，对着不远处的官军。

李昌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得有多少弓弩手啊？”他都快要怀疑人生了，记得某次去乐浪郡观看郡兵的操演，也才见到三百弓箭手，一百弓弩手而已，要知道弓弩这东西比弓箭耗费钱财多了，他这是碰到了什么怪物？

田全试探着问：“大人，进攻吗？”

李昌骂道：“还攻个屁，就是那些人一人一箭，我们就得全军覆没！先往后撤退！”

正在这时，一人来报，有人从后面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李昌转头去看，只见几十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列成一个方阵，每个人手上都举着一把长柄大刀，刀锋闪着凛冽的寒光，而且他们人人都穿着棉甲，这些人背后又排列着数百名提着直刀的汉子，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完了！

李昌懊悔不迭，早知道不该这么草率地攻上山来，轻敌使他怕是要折戟沉沙，甚至全军覆没。

这时只听寨内鼓声响起，山寨里传来一声喝令：“射！”

顿时几百支弩箭如飞蝗一般射入官军队伍中，而后哀嚎声响成一片，贯穿额头的，射穿咽喉的，射中胸脯的，鲜血飞溅，官军队伍里立刻倒下几十人。

“自由射击！”

命令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弩箭破空之声根本不停，除了一片血肉横飞，看不到其他景象。就连李昌身边那个师爷，也被一箭贯穿了右眼，鲜血溅了李昌一脸，师爷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的眼睛……”只喊了几个字，就没了气息，那支弩箭直接贯脑而过，带出了一蓬白色的汁液。

“都蹲下！躲避弓弩！”

田全声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为时已晚，几轮攒射，至少射死射伤了三百多官军，虽然尚有大半的人并未受波及，然而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只听一人喊道：“我要回家！”说完就往后面挤，他这一嗓子带动了整个队伍，不少人都转过身，准备冲出一条生路。

鼓声再次擂响，马柱大吼：“仆从军，给老子冲，为了吃饱饭，为了升爵位，冲啊！”

几百高句丽人顿时爆发出疯狂的热情，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冲杀上来，李昌大怒道：“这群农民也敢欺我！给我挡住！”

官军中毕竟也有不少悍勇之人，闻言各持长矛等武器，迎面冲向高句丽仆从军，军队中未死的弓箭手也朝着他们放箭。

另一边，往后逃窜的官军正撞上陌刀队，高奇大喊：“前排挥刀砍击，队形不准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