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长势里一个普通小院，门被有规律地敲响，屋里的人确认之后，才让人把门外的人放进来。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还得你亲自跑一趟，工作条例不是说我们俩不要经常见面吗？”屋内一个青年，打扮得普普通通，就像一个小士族子弟，气势温文尔雅，不像那些大士族公子一样，盛气逼人。

“怕什么，师兄，咱们现在在洛阳城里已经没怎么活动了，只是固定地悄悄接受情报。”进门的青年不以为意。

“师弟，我们做这种事的，再小心也不为过，死就死我们一个人，耽误了大事，那可就是成千上万的人。”正襟危坐的青年正是新楚在北方的情报总负责人，山猫周延。

“知道知道，师兄，师弟我也是从经历过战阵杀伐的，你说的我都懂。”自从学了新学，新学的门人，其实骨子里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心理态势，现在的人们都显得有些愚昧，迷信。李商也是这种骄傲的人，自以为把洛阳这些士族高门，玩弄于股掌之中。

“师弟，什么战阵杀伐，你我所经历的，无非就是些见血的剿匪，和真正的大规模残酷的战争相比，不值一提，千万不能小看了世间的英雄豪杰。”周延是一个极度谨慎的人，也是因为他极少犯错，遇事冷静，才成为北方的情报负责人。

“发生什么了吗？师兄”李商看着周延皱着眉头。

周延想了想，对李商说道，“我们安排在太傅府的人是刘易，他一向在太傅府只做一个仆人，但是他立功心切，表现太过积极。在太傅府内侍奉汤药的时候，被刘舆发现，这人好像识字，然后被刘舆拿下拷问。好在我们在太傅府内安排了不止一个人，才得到他被抓的消息。目前的消息是说，刘易没有暴露是我们的人，可是太傅府内，戒备森严，想要救人，实在太难。”这是周延第一次遇到挫折，心里实在有些挫败感，而且大家都是一起从军伍出身，都是同袍，现在救不出刘易，实在是有些颓然。

“这就是前几天我没能联系你们的原因吗？”李商这才释然，之前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周延，他还一度以为出事了。

洛阳情报处的总负责人是周延，他主要负责晋国朝廷和高门的情报，李商负责的是民间的消息，常常是两个人在碰头之后，再进行情报交流，洛阳之外的情报，主要就是周延在管了。

“是的，自从太傅府没有按时传出讯息，我立刻静默了情报处在洛阳的活动，转移了地方，师弟啊，这里虽然不是战场，可是比战场更危险，稍不留神，就有兄弟白白送命。”周延认真地对李商说道。

李商也知道，这事确实如此，对周延郑重表示道，“师兄，我明白了。”

“什么师兄，师弟，依我看，以后我们要改，名字也不能叫，每个人安排一个代号，而且人员之间，尽量避免直接接触，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能起一点作用是一点，以后还是叫我山猫吧。”周延反思道，他们这一次被抓了一个人，就慌作一团，这样确实不行。

“师兄叫山猫，那我就叫大桶吧，更加寻常，不让人怀疑，这一次司马越回到洛阳，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司马越和皇帝是目前长安最重要的两个人物，他们对皇帝和司马越的情报都很扎实。

“之后要重新安排人了，这一次皇帝身边，可能会被司马越清光，之前的情报人员已经没用了。”周延对是李商说道。

“这么狠吗？皇帝还挺可怜的。”李商唏嘘。

“可怜，你不要被这些表面的东西掩盖住你的眼睛。皇帝死后，论关系亲属，能上位的人，之前可能是司马覃，他之前可是惠帝立的太子，可是司马覃已经被司马越找借口杀了，尽管司马覃还有兄弟，可是名气不大。武帝除了当今皇帝，还有一个儿子司马晏呢。所以啊，司马越根本不会杀皇帝，换一个人来做皇帝，他同样会被针对。”

周延继续对李商解惑道，“而且我们收到消息，皇帝已经和青州的苟晞取得了联系。这一次，故意暴露对司马越的恶意，皇帝以自身入局，激怒司马越，司马越做得越过分，士族们对皇帝的同情越多。之前团聚在皇帝周围的人，都会被皇帝牺牲掉。他们被司马越处理掉，士族更和司马越离心，司马越在洛阳更留不下去了，等到反对司马越的声音汇聚成型，地方的大军头们就会对司马越下手了。”

李商听得目瞪口呆，“这皇帝这么有心机吗？那他拿下司马越，岂不是能慢慢控制住天下，对我们动手了？”

“这就是命啊，即便他们能和司马越打出一个结果，可是晋国内部必然损失惨重，刘渊的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哪，未来的变数还很多。”周延此时才理解为什么老师说的皇帝政治之下，宗室的内斗没有上限，只有等待皇权之争只有偶尔稳定，还经常性不稳定这两种状态。

“如此看来，除非刘汉自己也陷入内斗，否则晋国败局已定了。”李商还是不希望晋国就这么倒下，不然到时候会死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