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元神共通体。(1 / 2)太虚游首页

距离进入药风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李太虚依旧没将这外人看来极其危险之事记在心上。

一副与世无争,半睡半醒的样子,在偷师完文宗学课后,再次来到了孤绝峰上。

只是此时天色已晚,远处铅云低垂,黑黑的云烟,如海浪一般滚滚而来。

看样子,多半是要下暴雨了。

羊群也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阵骚动后,四处乱窜。

在轰隆隆地雷鸣声下,更无纪律地奔跑“咩”叫起来。

李太虚心下有些异样,凭着自己多年放羊的经验,即便是再糟糕的天气,也没理由会像今天这般反常。

不论手持羊鞭,如何拦截,试图将它们围到一起,却始终也无法凑效。

羊群就像是处在某种极端恐惧的环境中,不受控制地想要逃离此地。

狂风猛地吹来,飞沙走石。

李太虚不禁鼻头一动,风中除了青草的馨香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让他更是疑惑不已。

怎么今日的孤绝峰如此古怪?

正当他迟疑之际,忽听得“咔嚓”一声巨响,一道天雷爆出白光,刚好闪到了李太虚脚边。

碎石飞溅,直在峰顶上打出了一个尺许宽的口子,烟雾弥漫,甚是骇人。

倾盆暴雨也如期而至,李太虚怔在那里,惊魂未定,鼻子嘴巴已灌入了不少雨水。

随之又听到了羊儿“咩”地一声惨叫。

不等他缓过神来,只见到不远处的青草地上有一道白影一晃而逝。

隐隐觉得好像是一头白羊被什么咬住,在长草地上拖行,还留下了一滩血迹。

出于好奇,他本能地顺着这长长的血迹,一路追寻过去。

可没走几步,已到了孤绝峰的峭壁边缘。

李太虚缓缓蹲下身子,悄悄拨开了等人膝盖长的青草。

不想那草丛之中却传来了“吧唧吧唧”咀嚼食物的声音。

这拖行在地上的山羊,四肢已经僵直,在雨水的冲刷之下,身下已成了一片血海。

而山羊的头颅则垂挂在了峭壁的边缘。

李太虚顺势向下一望,不由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却见是一个小小的孩童,顶着一个大大的蘑菇头,光着洁白如玉的身子。

背对着李太虚,正抱着那山羊的脑袋,身子上下收缩,大口大口地啃着食物。

对于下面的悬崖深渊,这白胖娃娃居然毫不动色,一点也没能影响他的胃口。

那白胖娃娃突然听得异响,停止了动静。

李太虚惊骇之余,还是伸手关切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在这里做什么,是饿坏了么?

很危险的,快上来。”

那白胖娃娃身体未动,屁股一撅,居然自草丛中冒出来一条三尺长的白色尾巴。

那颗硕大的蘑菇头也自前而后,猛地掉转了过来。

双目翻白,张开了血盆大口。

口中一条红舌,足有五尺来长,在雨水中灵活地舞动着。

李太虚先是一怔,随后又大吃一惊,大叫道:“小心身侧。”

这样一个诡异非常的生灵,若在常人眼里自然会被视作怪物,非得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然在同样于常人眼中是个怪胎的李太虚看来,一切生灵本无有分别,更不知以何来定义妖物。

难道与人有不同者便为妖?如此岂不是妖类也太多了些?

人族向来便有万灵之长之称,于修行一道有着天然优势。

但凡那些被世人称作妖的生灵,多半都是开了灵智,但因修行不够,未能将本体炼化之故。

倘若道行高深,完全化成人形,则世人口中之妖,便是自己了。

李太虚无有妖人之别,自不为其狰狞面貌所慑。

然见草丛中蓦地飞出了一条小青蛇,生恐伤到了这白胖娃娃,是以忙出言提醒。

那白胖娃娃听后,腥红的长舌一甩,卷起那小青蛇,“嗖”地一下,便吞了下去。

“嗤嗤…”,他吞下小青蛇后又吐出红舌,如同血色的绸带在空中飞舞,大有向李太虚示威之意。

哪知李太虚一点惧色也无,木讷地后撤几步,连连招手道:“别别,你快过来,下边是悬崖,很危险的。”

“嗤嗤…”那白胖娃娃张开大口奋力咆哮,血腥气息愈发浓烈。

在与李太虚对峙了一会,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这才慢慢地收了尾巴和长舌,回复了方才的白胖娃娃模样。

李太虚见其水汪汪的大眼睛,顶着一个大大的蘑菇头,全身光溜溜的,私密处还围了一片巨大的树叶,显得倒有几分可爱。

不由伸手过去,微微一笑,温言道:“小朋友,你这样很危险,这么大雨,快点上来,想必你的父母也会担心你的。”

他自己没能享受到父母之爱,但却对于他人始终保留着那份美好的愿想。

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十有八九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如是偶有那么一二是例外的话,那就不妨自己来做那个例外。

如此恶劣的雷暴天气,还有两个天涯沦落人为了生活而外出。

彼此深深对望一眼,似是有了灵魂的碰撞。

李太虚自不愿将他想作与自己一样,只想他或许是某个迷路的孩子,此刻有家人,有朋友,正在焦急地四处找寻他的下落。

而自己这个例外,在风吹雨打下冻得瑟瑟发抖也无人会来关心,却依旧愿意向这陌生的孩子伸出了温暖的手掌。

不料那白胖娃娃眼神一转,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向着山崖跳了下去。

“啊…不要…”

李太虚大惊失色,匆忙跑了过去,却见悬崖下葱郁的树林一片晃动,那白胖娃娃已不见了踪影。

他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两腿一软,瘫坐在孤绝峰顶。

神色萎靡,口中喃喃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

心想那孩子定是怕我发现了他偷吃自己的山羊,然后抓他回去赔偿,情急之下才给自己吓得跳了悬崖的。

只怪自己当时没能想那许多,没能想到顾虑到他的感受。

李太虚心中内疚不已,便这样坐在孤绝峰顶,任由磅礴的大雨打在身上。

至少这样肉体上的些许惩罚,于他灵魂上会感到好过一些。

也不知坐了多久,夜已深沉,李太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回到了家门口。

哑女五十早在门外东张西望地等候多时。

见到他远远的身影,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脸上愁云转成喜色,当即打起油纸伞跑了过去。

口中一面“咿咿呀呀”地想要说着什么,似乎很是焦急担忧的样子。

一面忙搀着他快步回到店内,然后回房生火取暖,给他换去湿透的衣裳。

李母则首先是回到羊圈,清点一下数量,发现不对之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入,指着李太虚便是一通恶毒至极的言语,简直像要生吞活剥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