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三章:七日之谈:寄生(1 / 2)一见所爱首页

我真的不想那么沮丧至狂躁,可是失去的感觉总是如刀扎一样突然,令我难以再有面对明天的乐观。

闭上眼睛,此时此刻恰如一年前那般无望。

让黑夜落幕吧,唯有这时我才能蜷缩起来,好好地饱受黑暗的折磨——我的过去,我的以后,我的现在,我什么也看不见。

在雾水镇的一处还算称得上是客栈的地方,我躺在了一处草堆之上,观察着水滴从石头墙壁上的苔藓里渗出。

这里湿气很重,晚上更是愈发阴森,我的头发在进来客栈时就已经被浓厚的海雾打湿,来这里前,我并没有准备好什么斗篷之类的东西,我只听说这一块狭长海岸的南面,有一只海里来的元婴大妖的尸骸被冲了上来。

有人在前天从里面取出来一块兽骨过。

我从来没见过海,更没见到过屋外那些肮脏下流的人群。

他们有修为,我刚进客栈的时候,他们都以“散修”这种体面点的说法自称,那些修仙家族可不会住在这么个落魄地方,在这里留宿的都是一些三十到七十岁练气到筑基中期不等的货色,我已到聚灵后期,已经能初现武魂了,即便是筑基也有一战之力。

我并非怕这些乌合之众来主动招惹我,只是今晚,我也不得不在他们那些充斥着暴躁、欢愉和性的鬼叫声里度过了。

来到这里很难,明天要走出这个房间更难,一个晚上,我不断思索着后面几天这里探索结束以后的去向。

能分到一杯羹最好,一无所获也无所谓。对于刚满16岁无所依靠的我来说,能活过每一天都算在前进。

不出所料,第二天推开那扇带着恶臭的木门时,那条走廊上已经倒着几个头破血流衣不蔽体的烂人了。

我尽量避开了他们,来到楼下,从这些还在争吵的人群中寻到一条能从这里出去的缝隙,好是一阵弯弯绕绕,才离开了这个烂地。

去找个大家族的队伍吧,跟在他们后头混进去,会极大减小向里探索的难度,这是我与这帮散修的共识。

早在前两天,就已经有好几批人进去了。

再晚一点,可就什么也分不到了。

来到雾水镇的出口,那个寻找自己丈夫的中年妇人仍戴着斗笠在那里叫喊着,希望能多拜托几个路过的队伍能在南面的海滩旁搜寻一下他的丈夫,而她所能给的,只有一颗不够完整的下品灵石,那大概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昨天傍晚进来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去问了她丈夫的长相,与向其他人倾尽诉求不同,在看到我长相的那一刻,她竟劝我不要去送死,她说她丈夫也是炼体境连练气都没有,这就是她堵在门口问了其他修士而没有来问我的原因。

她确实是个凡人吧,感应不到灵力,但令我不解的是,她问的前一个拒绝她,要出镇的棕发男子样貌跟我差不多,为何她逮着那个家伙问了一通,而对我就是不太信任,我想这更多的是一个气质问题。

就像现在,我一言不发,可我年轻的样貌加上令他们无法探测的修为,却能让任何有点脑子但不多的修士对我肃然起敬。

我不喜欢被那么多人注视着我的样貌,更不喜欢看着一个望夫归家的妇人被打掉手中唯一的希望,跪倒在地上,却又赶紧拿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低三下四地去求下一个人。

她应该已经求了很多人了,也有一些好人说会帮她留意一下,我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显然,对于她唯一的希望,这样的说法还不够不是吗?

但那又与我何干?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被拯救,更多的时候,陷于困境中的人只是需要另一个出路,一个只要还能走下去的出路。

捡起地上的石子,我悄悄地打掉了她头上戴的斗笠,她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更为焦躁,对于一个正在倒霉中的人,坏事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无法阻止。

更糟糕的是她掉在地上的那个破旧斗笠还被我搞错了,我将地上的两个斗笠一同捡起,却将更新更重的那一个戴在了她的头上。

“早点回去吧,大娘,对于你的丈夫,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戴上那个斗笠,我头也不回的出了镇。

我要的只是一个斗笠,一个能遮掩我面容,好让我的头发不被雾水打湿的斗笠。

“你把灵石藏斗笠里给那个老妇的时候你一定觉得自己老帅了吧?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要是那个老妇,再年轻个二十来岁,我肯定就跟着你个大侠走了。”它肉麻地模仿着,在我脑内一阵大笑,“带妾身走吧~~大侠~~”

在它的笑声下,窗外磅礴的大雨也变得不再凝重,就连兽林里的狼狈我也都能忘却,即便我和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动也不能动,我也完全没有在意到。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自由,我并没有感到心安,我纯粹只是觉得快乐,非常纯粹的快乐。

“别笑了,如果换做是你,你不会这样做吗?”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就算被人当街打死了又与我何干,我又没跟她在一个身体里。”

“如果她的手里掉的是一个断了半截的玉簪呢?”

“哼,少来这一套,你不可能每次都去赌别人是个好人,尤其是那些活不下去、一无所有的人。”

“可我还是活到了今天吧?”

“你不一样,你是个修士。”

“有修为就不算一无所有吗?哈,真是残忍啊。”

“不然呢?至少你现在还有夺回一切的可能,靠着自己的双手。”

话闭,我的右手,用力地收紧成了拳头,就这样在我的眼前,在冰冷阴沉的雨声中。

真是残忍啊。

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上一世那样,让月光透过铁窗淌下,一只暗一点,一只亮一点,我害怕起了那只黑一点的左手,它缺少光亮,让我看不清其中的未知。

往事,仍透着月光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