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留大人一行人脚步声远去,文天祥依旧余怒未消,喃喃骂道,“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叛贼属实可恨!”
这时,外面狱卒又来通报,“瀛国公看望文丞相。”
文天祥闻言,面皮一动,连忙起身整理衣衫,又把头发胡子捋一捋,肃容而立。
倾刻,萧严见牢门打开,先进来一个十来岁小孩,后面跟着一个三十来岁妇人,两人都是衣着华贵,气度贵重。
文天祥见二人进屋,连忙跪拜在小孩面前,喊到,“圣驾请回!”
二人一时没有适应屋内光线,片刻后才看清跪在面前的文天祥。
小孩脸色凝重,表情复杂,大牢里一时寂静无声,各人心思盘算,千言万语无以言说。
片刻,小孩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退到一边。
妇人上前道,“文丞相,有些话你们大丈夫不方便讲,就由我一介妇人来说吧。大宋都已经亡国四年了,你的忠勇,早已天下皆知。我想大宋列祖列宗也都知晓于地下!你该尽的臣道,该尽的本分,已经尽力了。有道是天道轮回,大宋天命已尽,当今皇上爱惜丞相大才,希望丞相再立功勋。”
萧严一听,说道,“原来这人是太后,那这小孩是皇帝了。”
杨丽华问道,“为何皇帝跟太后会劝自己大臣投降,奇怪。”
萧严道,“这段历史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文天祥没有投降元朝,也许是皇帝也被元朝抓了吧。”
文天祥听罢,默然良久,道,“太后请回吧,老臣自幼为圣人之学,尽忠报国,实为平生所愿!详兴二年,在崖山海面,先帝与十余万军民就在臣眼前灰飞烟灭。臣泣血魂飞,绝食数日而不得死。自此往后,臣已神魂俱灭,不得再为人矣!愿太后成全老臣一片凄苦之心,太后请回。”
萧严见小皇帝与太后双目噙泪,却又不敢出声,猜想他们应该怕门外元兵发现,只任凭泪水大颗大颗滴落。
太后道了声,“丞相保重!”转身携小皇帝出去了。
文天祥听二人去了,才低低唤了声,“皇上……”才喊了声皇上,已是哽在喉咙里。
狱卒才锁了牢门,又有人喊,“文丞相,你家人来看你了。”
文天祥听了疾步走到牢门边,趴在门缝里张望。
一个狱卒骂骂咧咧道,“今天真是事儿多,一会儿一拨人,一会儿一拨人。”
另一个狱卒道,“照我看啊,文丞相怕是凶多吉少了。”
又对牢里的文天祥说,“我说文丞相,大宋都亡国四年了,你这是何苦呢?听说只要你投降,当今皇上还让你做丞相。你不愿做官,就服个软,也能少受多少折磨。”
文天祥淡淡道,“我岂有不知,但求一死尔。”
狱卒又打开门,进来二女一男,皆着粗布衣衫,冻得瑟瑟发抖,岁数大的女人一进门来,唤了声,“老爷,你受苦了。”她跪伏文天祥面前,抽泣起来。
文天祥一面扶起文夫人,一面道,“不哭,不哭,你也受苦了!”
那女人起身,一面抹泪,一面去拉那年轻女孩,叫道,“柳女,快来见过爹爹。”
女孩拜倒在地,唤了声,“爹爹!”
文天祥扶起女儿,轻轻拂开女儿额上头发,道,“爹爹有五六年未见柳女了,你都这么大了!”
又一面转头看着夫人喃喃道,“当年,柳女刚出生,就这么长一点。”他伸出两只手一比划,又道,“像一只小兽,就会哇哇大哭,后来,慢慢就会爬了,后来,又会叫爹爹了。”
他慈爱的看着女儿,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柳女,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叫爹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