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动手。”安佑武说道,正儿八经地把火机递到了安二狗的手上。
后者麻木不仁地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想象和理解安佑武的这番意思,安二狗茫然地感受着安佑武霸道,压迫性的行为。
看着安佑武直接是爱管不管,爱搭理不搭理地朝着垃圾车驾驶室走去。
取下那一个摇把手,插在垃圾车的车头前,猛烈地拽了一下,拖拉机车头又开始‘突突突’的叫起来。
安佑武把里头那两个被浇了汽油的人,小命交代到安二狗的手上,拍拍手不干了,自己走。
人直接开门上了驾驶室,也不管不顾那一头还在二愣着的安二狗,迟迟都不敢做出反应。
安佑武根本就不在乎那两条人命,此刻他心里有赌的成分,赌着安二狗会杀人,并且他能看透安二狗的心思。
就是当一个人处在绝望的边缘,奢求活着的机会,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一定会邪恶到某种程度,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
安佑武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在一边纠结的安二狗,直接挂了档,开着垃圾车,‘突突突’地朝前走去。
留下后头在风中凌乱的安二狗,他是要跟着走,也不是要点火,也不是...
他乱了,彻底地乱了。
被安佑武这么插一脚,脑袋里的东西和身体四肢不协调,想着走,身体僵僵地杵在原地,闻着浓烈的汽油味,耳朵边似乎在站着一个安佑武,在重复地说着;
‘你来动手。’
安二狗一时出现了幻觉,被逼到有点精神分裂了。
难道他真的要向身后这两个无辜的人,也为自己的失手杀死春儿的这一件事情买单吗?
这个往常只爱贪小便宜,在这片集贸市上横行,欺压百姓的治安巡逻头子,他的内心里还是有着那一面淳朴和善良,人性的底线。
为非作歹的事情他可以做,摩擦在法律的边缘。
但是杀人放火的这一步,嫣然跟他安二狗不着边。
人痴痴地站着,思绪打结,解不开了。
呆呆地看着安佑武又驾驶着垃圾车,已经走出了50米远。
安二狗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内心里,到底住着谁,他麻木的手,不知不觉地按下了打火机,亮着光芒。
情急应激之下,安二狗不知道是谁在他脑海里怂恿和胡说八道,要按下打火机,并蹲下身去点已经蔓延到脚下这一淌汽油。
这一个犹豫和呆滞的念头,在一秒之后,立刻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等到安二狗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熊熊地冒起了大火。
里头原本漆黑的环境,瞬间冲出了火光,因为安佑武扯开了卷帘门的一大条缝隙,导致里头的流窜的汽油,被点着的时候,拥有了足够的氧气。
一阵火光和热浪冲了出来,迎面突了安二狗一身,把他的眉毛和胡子,眼睫毛烧出焦味来。
人被这一股热浪推着,是跳着往后退,才后知后觉。
于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已经是挽救不回,他真的就听了安佑武的话,放火烧死了里头两个无辜的人。
他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为什么要去点开这个打火机,是安佑武的冷漠和态度,还是春儿的死,还是安佑武驾驶的拉圾车,远去的轰鸣声?
导致他麻木不仁的意识里,突然有了另一股声音,在急着叫他杀人放火,再不放火,他就来不及了。
于是终于酿成大祸的时候,这个时候人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呆呆地望着这滚滚火势,里头应该还储藏有其他易燃易爆的物品,愣是两声爆炸声,才逼得安二狗抱头鼠窜,撒腿就跑。
他跑丢了一只鞋,也不敢回头,继续地往前追着安佑武。
而安佑武感受着后面的动静,则回身瞄了一眼,看清楚了,也看到了丢了半条命的安二狗朝自己奔来,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
他笑了,得意地笑了,他成功地把一个人拉下水。
如果说失手杀死春儿的这个局,还能够让安二狗的内心保留着底线和良知,那么这一个丧尽天良的放火,将使他在这一条路上一去不返。
只有这样的亡命之徒才能留在身边,才会义无反顾地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因为只要安二狗想保命,他就得听从安佑武的安排,接下来成为他计划里面那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杀人放火只是这整个局的开始。
安二狗这一把钝了的刀,被安佑武一点点地安排下,渐渐磨锋利起来。
这一切都是安佑武在做的局,他故意接近春儿,故意去了解春儿这个小女人脾性,并满足她,给她画了无数张大饼。
其真正的目的,就是利用春儿把安二狗搞过来。
早在两三个月前,当安佑武向安二狗要回那几亩属于自己的鱼池,遭到了拒绝,便毒杀了那几池白鱼。
气急败坏的安二狗选择报警,举报安佑武杀人藏尸,两个人便结下了梁子。
接到报案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千里迢迢从澜州市公安局赶下来,捕了个空,便取了安二狗举报的埋尸地点,那两袋泥土回去化验的时候,发现了事实。
二人再驱车南下千湖镇,想找安二狗谈话,在集贸市见到他搂着春儿,并拉进了面馆吃面,好歹唬了人一阵。
走出来付钱的赵象龙无意间看见了有犯罪嫌疑的安佑武,便追了出去。
而后引发了安二狗畏罪潜逃,王大福差点命丧集贸市,被一顿蔬菜给埋得,让赵象龙不得不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