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测它的澄澈,却不能明辨它的真实。
似乎觉察到了来自远方的注视,高塔上的人微侧过脑袋瞧了过来。
但这个时候张辰已经收回目光,他低头瞧着面前桌案上的酒肉,无论那些被熏过的腊肉,还是弥漫极重香气的珍馐,都带着极重的人间烟火味儿。
就在刚刚,他似乎已经明白承剑司为什么无动于衷。
他觉得很无聊,但又很有趣。
从天上来的想入世,从俗世来的却想出尘,这实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他忽然有些明白,无论一个人还是一个动物甚至一棵草,在这个世上似乎终要为自己找一个目的,根据这个目的走出一条路。
现在,他想要入世这件事,似乎本身就是入世的第一步,因为这至少算一个目的。
不远处忽然起了一阵喧哗,这股喧哗超过刚才的所有热闹。
朱重三见张辰一直在发呆,以为他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所以一直没有打扰,直到见张辰看过来,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是贵妃。”
张辰起了好奇心,他曾经听说过这位贵妃,不仅在春衫薄,不仅从芷安的口中,实际上,当初他进入长安城不久,就在那些茶肆,在那些人群聚集的酒楼,在话本小说或说书先生的口中,频繁听别人提起这位几乎受唐国公认的第一美人。
就算天生魅体的芷安,在提及贵妃的时候也曾赞叹,“如果世上能有一人有先生的半分风采,那一定是贵妃娘娘。”
张辰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单单靠着美貌,做了世上最有名的人物之一。
天上月铺开了地上霜,皇城火跳起了婀娜舞,一张张天真或妖冶的脸陆续掠过,在让人应接不暇的,一层层剥开外衣似的编排下,你以为自己见到这个世上最顶级的美人,她们就好像盛夏初秋,花坛里那些在最合适时机面前形成的,任君采摘的花儿,是最艳丽,最水嫩,最动人,是穷极百姓想象也不敢染指,不敢触碰,似乎接近都成亵渎的美丽景色。
现在,她们毫不吝啬地向满堂君臣展示自己的美妙。
许多大臣此时已经喝得微微晕眩,恰恰就是在这样的晕眩中,人的感知被削弱,但情绪却被放大,所以眼前的一切美丽都似乎加入了某种特别的渲染。
当渲染到了极致,当鼓点变得密集,当许多大臣的情绪单单坐着已不能够释放,一道人影从宫殿上方,掠过那些白玉长桥,踩着成霜的月光落了地。
贵妃娘娘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