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山的举动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惊诧,甚至许多人露出本该如此的神色,礼部尚书率先起身,“陛下是圣明之君,安将军又是我唐国军神,若在君臣以外又见父子之情,必是流传千古的佳话!”
至此,不知多少人懊恼被礼部尚书抢先一步,他们方才见圣上笑容满面,就知这件事十有八九成了,可恨慢了一步,这样万无一失的马屁让别人抢了先。
张辰见状,已知道了结果,甚至眼前这一幕,不仅是安史山的策划,也是皇帝的预料,那么这场戏,两个人都早在心里有过演练。
实在是很无趣,张辰心里这么想着,这些庙堂纷争从某种程度上说也不算复杂,无非是两个一拍即合的相关利益,套上一个大义凛然或天命如此的模子,总之无论要做什么,都需要站在师出有名的一方。
因为觉得无趣,张辰便起了身,不远处的太监正目光炯炯瞧着正中心处,只以为自己将见证历史,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个本来就地位一般的王府赘婿。
这就是他位子偏远的好处,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对儿君臣的身上,就连朱重三都没有注意到张辰,哪怕他不知什么原因,特意坐在张辰不远处。
于是,他就这样悄悄离开宴席,决定四下瞧瞧。
皇宫实在很大,白天的时候从进入宫城开始,一直到宴席上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而现在他继续向殿后走去,在灯光的照耀下仍旧有不见尽头的长廊。
张辰环视四周的辉煌灯火,这偌大皇城的处处彰显权贵奢靡的地方,此刻寂静无声,每一寸都价值万金的宫殿,仿佛只有一簇簇灯火的注视。
张辰忽感受到所谓世上资源的浪费,回想自己曾见过的种种穷苦,没来由想起史书上一句话:王朝的兴亡交替,百姓总是最辛苦的。
岂止是辛苦,简直是残忍呐。
作为天道真灵的载体,张辰难能可贵地有了共情心理。
从刚才的宴会走出来,好像三两步完成了两个世界的切换,四周好像没了声音,偶尔出现匆忙的太监或宫女,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身份,甚至没有人愿意看清你的脸,大家匆匆忙忙,自顾不暇。
因此,张辰这一路畅通无阻,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只知道月亮从一棵树的脑袋上跳到另一棵树的脑袋上。
就在他决定回去的时候,脚步却微微停顿,因为就在刚刚,他丹田处的天道真灵忽然似觉察到了什么异状,心脏似的出现了跃动。
这是几年以来,天道真灵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因此,张辰决定顺着感知过去瞧瞧。
感知这件事对别人来说虚无缥缈,是很多人在亲人出现重大变故时候才会产生的,但是对张辰而言是有迹可循,所以他的步伐很稳健,目的地很清晰。
慢慢的,他发现这个地方似乎很偏僻,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宫女太监,而且每跨过一道门,本身就已经变得细微的喧闹更远一些,院子的面积就更大一些,好像连四周的温度都更冷一些。
直到天道真灵的颤抖越来越明显,连张辰单靠耳力也无法捕捉那场极乐之宴的喧嚷,他的耳边似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在这个深夜里显得尤其怪异,甚至诡怖。
随着深入,哭声越来越近,最后仿佛只有一墙之隔,只要抵达前方院中长廊的拐角,哭声的来源就能进入视野。
而此时,张辰眼前已出现了一幕场景:转过拐角是一面环了假山的湖泊,湖泊碧绿,如一块天然的玉佩,现在这玉佩之中有一抹黑白。
黑色是她的长发,如绸缎平整的丝带,如没有任何阻碍倾泻而下的瀑布;白色是她的身躯,美妙的,神迹般自然风光的身体。
竟然是那位贵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