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诺你说什么!”乔老夫人满面怒容,脸上涂抹的薄薄的脂粉似乎都随着她剧烈的颤动而簌簌落下。乔老夫人连名带姓地喊了乔子诺的名字,可想而知乔老夫人此时对乔子诺是多么的恼火,她连生吃了乔子诺的心都有了。
乔子诺半点都不为乔老夫人的怒火所动,平静的目光下难掩锐利锋芒,“母亲怕是年纪大了,记性不怎么好了。既然母亲你没听清楚,那我便再重复一遍。母亲犯下这样的大错,父亲没有休了你,这是仁至义尽了。但是为了避免母亲再犯什么大错,所以请父亲你答应,只要母亲再犯下什么大错,你不会再问原因,也不会再问理由,直接给母亲一封休书,到时也不必看五弟和三妹的面子了。”
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乔老夫人的面容愈发扭曲狰狞,真真想冲上去和乔子诺拼命。
乔子诺生怕没刺激够乔老夫人,顿了顿,还特地加了一句,“口水无凭,还请父亲写下来。这才是正理。父亲你说是吗?”
乔老夫人不瞪乔子诺了,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乔老太爷,会对她心软的只有乔老太爷一人,乔子诺还是算了吧。她连想都不会想。
“老爷,咱们夫妻多年。你真的要如此羞辱我不成?我是什么样的人,老爷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信我?”
夫妻多年,如何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况且乔老太爷也觉得立字据什么真的是太侮辱人了,眼底隐隐有些挣扎。
“母亲这话说对了,父亲可不是没能认清楚母亲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嘛!父亲当初不正是相信母亲你的为人,才让母亲你管理乔家家事。可结果呢?母亲你彻底辜负了父亲的信任,管家几十年贪了八万多两银子,这份本事真真是没谁了。
父亲,你说这样的母亲值得人相信吗?这次,母亲是贪公中的钱。下次呢?母亲会做什么谁知道呢?放印子钱,包揽诉讼,这些可都是来钱来的极快的。谁知道母亲如今没了公中这捞钱的地儿,她会不会将目光投向这两样。
放印子钱和包揽诉讼,都是断子绝孙的事儿!乔家要是真出了放印子钱和包揽诉讼的主母,呵呵乔家是别想再站起来回到京城了。”
乔老太爷一听,好不容易有些松软的态度再次变得坚硬。
乔老夫人见状,在心里惊呼“不好!”
“老爷,我有这么大的本事有这么大胆子敢去碰什么印子钱,敢去包揽诉讼吗?我从来都知道继母难为。如今我是真的知道继母的苦了。”乔老夫人说着,哽咽地哭泣起来。
乔老太爷见状,心里愈发难受。
“刘御史的妻子郎氏是个忠厚老实的。每一次郎氏外出交际,忠厚老实是大家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这样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三年前被其他御史发现她放印子钱,还拿着刘御史的帖子包揽诉讼。这时,大家才知道以往都看走了眼,郎氏哪里是什么忠厚老实的,分明是内里藏奸的。
刘御史因为郎氏做的事被连累没了官职,成为一介庶人。父亲这就是前车之鉴啊!父亲,你可别因为一时心软害的乔家万劫不复。现在的乔家已经经不起这些大风大浪了?您明白吗?父亲,赵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希望您犯同一个错误。我说的话够明白够清楚了吗?”
优柔寡断,心软,总是坚持不该坚持的东西,这些都是乔老太爷的毛病。乔子诺没奢望乔老太爷现在能改掉,只希望乔老太爷别糊涂到底就可以了。要是乔老太爷继续糊涂,乔子诺不介意用一点非常手段。这么一想,乔子诺眼底的寒光愈盛。
“你说的对。我写。”乔老太爷看了看哭得可怜兮兮的乔老夫人,又想到乔家的未来,他是真的不敢拿这个赌。
乔老夫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乔老太爷,他竟然同意了?他竟然真的同意了?这一刻,乔老夫人的心好似沉在冰窖里,冷得没有了知觉。
乔老太爷一旦下了决定,他的行动力也是杠杆的。立马吩咐人准备好笔墨纸砚。
乔老太爷亲自磨墨,提笔沾了点墨水,然后“唰唰”在洁白如雪的白纸上落笔。
等到乔老太爷写完后,乔子诺上前拿过一看,嗯,跟他说的意思一致。
“这字据就由我保存了。父亲你的心太软,东西在你这儿我可不相信。父亲你身上应该带着自己的印章吧,父亲请你盖下印章。”
字据都写了,再盖印章也不算什么。乔老太爷很干脆又吩咐人取了红印泥,没多久下人便取了一盒红印泥放到桌上。乔老太爷从怀中掏出一枚和田玉黄的印章,先在红印泥上沾了沾,然后很干脆地在字据上盖上印章。
当这一切做完,乔老太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儿。有轻松有难受又有点总归是各种滋味儿交缠在一起,真真是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人生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