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帮主……”
“少帮主,你怎么了?”
“师弟……”
吴咎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暴烈狂躁的杀气,被杀气所引动的浑厚真气也随即汹涌而出,将猝不及防的众人猛地掀翻在地。
众人看着煞气凌然的吴咎,心头不禁一寒,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
莫非……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方才庙外的喊话,猜测问题就出在这里。
吴咎听到那道刻骨铭心的声音的瞬间,那晚发生的惨无人道的屠戮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当时被人扭断脖颈后随意地丢在地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瞪大的眼睛只是弱者的死不瞑目而已。
可是他偏偏活着,但他宁愿自己当时死去了,那样便不用亲眼看到吴府被灭门的惨相。
他无力地看着家里的人被屠杀、虐杀、侮辱……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他面前惨死,父亲、母亲、方姨母、吴管家、小书童……
他至今忘不了,小书童奔向他时,被一刀枭去头颅的那一幕……
那是他的梦魇,他现在不敢入睡,睡着后吴家死去的众人就会找上他来,他们围着他不说话,只是指着浑身上下的伤口,仿佛在控诉他们的遭遇,让吴咎替他们报仇……
吴咎唯有抱着妹妹时,他的内心才能获得暂时的平静。
吴咎知道,他这是入魔了,他的一颗清净澄明的道心,在那一晚彻底入魔了。
唯有复仇,唯有仇敌的鲜血,才能冲刷干净这颗道心上的魔痕。
“啊~啊……啊~啊……”
“哈……”一声叹息落下。
婴儿稚嫩的啼哭声,将吴咎从入魔的边缘拉了回来,周身狂暴的真气瞬间温驯下来,回到了吴咎体内。
“抱歉,外面那人曾在城内大开杀戒,我当时亲眼目睹,所以……”
吴咎没有提起他的家世,用借口将他刚才失态的事掩盖了下去。
“原来如此……”
“我也猜到了大概是这样……”
“金狗真是残暴……”
众人闻言没有丝毫怀疑,他们在城内目睹了不少金兵的暴行,他们作为江湖老人都看不下去,何况吴咎一个半大孩子。
不过他们对于吴咎刚才表现出的实力,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昨天才被传授功力的人,简直是天纵之资。
“师弟,你不要难过,我……我会陪着你的。”
师兄段烧云本来想说,他会陪吴咎替大名府的百姓报仇,但说到他后面还是改口了。
他怕人杀人,他怕人杀他,他怕他杀人。
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父死后,师弟吴咎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他现在只想和师弟在一起。
吴咎拍了一下师兄的肩膀,他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孩子,吴咎不会过多的要求师兄。
吴咎哄了半天妹妹还是哭个不停,吴咎喂她,她又不吃。
其他人也没有带娃的经历,只能看着吴咎抱着孩子瞎着急。
直到他看到抬腿撒尿的小黑子,吴咎这才恍然大悟。
吴咎躲到神像后面,以防有箭矢突然射进来伤到妹妹。
将襁褓从身上解下来之后,小心地一层层揭开,果然是拉了,怪不得吴咎半天哄不乖。
吴咎有些手足无措,他现在身处破庙,身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给她换?
吴咎先用干净的棉布将婴儿的身体擦干净了,虽然光着屁股,但总算是不哭了。
其他布料太粗了不能用,吴咎拿庙里装水的瓦罐将尿布洗干净。
费了三瓮水总算是洗干净了,条件有限再加上时间紧迫,吴咎只好用内力将尿布烘干,这一幕看得众人皆是咧嘴。
就没见过这样的!
吴咎没管他们的看法,将干净的尿布给婴儿换上,再次将她裹进包裹里。
“咯~咯……咯……咯……哈……”
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她便发出了愉快的笑声,吴咎也松了一口气。
忙完了妹妹的事情,吴咎将幸存的几人聚拢到了一起,几人商议:
由吴咎打头带领众人从外面的包围圈冲出去,出城之后大家分道扬镳。
吴咎等丐帮人马的打算是:
他们先跑进山林,甩掉可能追赶的金人骑兵。
然后绕道回来,现在外面的河流还没有被冻结,只要他们找到船只,便可以趁着夜色乘船,顺着漳水顺流而下直入黄河。
金人还只是占据了黄河周边的几座重要城池,黄河上的船只他们目前还顾不上。
这就给了他们逃离大名府的机会。
这次出去就不回来了,吴咎将襁褓还是绑在左胸,小狗崽塞进怀里,师兄还是由他来背着。
众人都在等吴咎发出冲锋的信号。
……
时间在快速地流逝,门外的金兵将领终于等得不耐烦,一声令下点燃了庙外浇了火油的柴堆。
“少帮主……”
“已经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