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江雨第一次见到楚楚的时候，是十月份的下午。

如果不是楚楚，她的生活还会像过去二十二年一样，平凡、快乐、知足。即使顺理成章地恋爱结婚生儿育女，也会延续之前的轨迹。

但那个下午，改变了楚楚，也改变了江雨。

对江雨而言，那个下午一点也不特别。她还是在幼儿园里，带一群孩子唱歌、跳舞、画画、认字、讲故事······一直到五点下课，回到她家——坐落在三环内的xxx公寓。

台北市的大厦越来越多，搬进大厦里的人也越来越多。江雨父母的朋友，也一个个地搬进了大厦，江雨她们家也是如此。

搬进了大厦，江雨感觉认识邻居变得困难许多，虽然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却被一堵两堵墙给拦住，相处数年仍旧形同陌路。

比如江雨家是1栋2单元4B，左右两边的4C和4A，她到现在也是从女佣阿香口中知道，A家的昨天搬走了，C家的前天才搬到······这些呢，和江雨不相关，自然也就不关心。

这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抱着一沓幼儿练字本回家，看看电梯，灯亮在十楼，不耐烦地等电梯下来，她习惯性地冲向楼梯。

上了二楼，才到三楼，她就听到刺耳的喧哗，怎么回事？这栋楼的住户，平日里都很安静。

她往四楼上走，迎面，一个小女孩直冲了下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接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少女，尖着嗓子嚷：“楚楚，别跑，楚楚，站住别动。”

江雨正惊愕中，少女旋风般卷了过来，一伸手，就抓住了楚楚，少女死命挣扎，大声尖叫，就是要从少女手上逃脱，然而少女不肯松开攥着的手，两人又是挣扎，又是叫，又是打，又是吵，拦住了楼梯。

江雨无奈，只能扶着楼梯把手，呆望着她们。

“死阿香，你是坏女人，你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楚楚尖叫着。

“小姐，如果你跑丢了，先生会罚我的，快跟我回去，你挡阿姨路了。你跟我回去，我煮面给你吃。”阿香说。

“我不吃，我不吃。”楚楚撒泼般，向着地上赖去，继续尖叫：“你抓住我干什么？你凭什么管我，我不要你管！你滚，你滚，你滚。”

江雨惊异的看着孩子。她当了幼儿园两年的老师，整天和孩子们相处，见惯了各种调皮捣蛋的孩子，但像楚楚这样蛮横野蛮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大一小，阿香，十八九岁，看样子像是家里的女佣，而小孩子呢？顶多五六岁，长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瘦瘦的小尖下巴，两道浓黑秀气的眉毛，乌溜溜的大眼睛，这孩子长得相当漂亮。

但是，她满脸都是野性的倔强，披着散乱的头发，身上那件质地不错的羊毛衫裙子上，也早已弄得又皱又乱，腰上的带子散了，领上的扣子开了，裙摆上有着一块块大大的污渍。

“楚楚，你跟我回去”阿香开始哀求，“你挡着阿姨的路了。”她低下身子，想要把楚楚抱起来，楚楚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力气，对着阿香就一脚踢了过来，而阿香正好弯着腰，这一脚就踢在了她的脸上。

阿香惊呼一声，站起身子，用手捂住鼻子，哼着说：“你踢我，你踢我，我再也不照顾你了，你这个臭鬼，你这个小混蛋。”

“你骂我，你敢骂我？”那小女孩直冲上去，提起脚来，又要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