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窗上的薄纱翻飞,桌上的烛火摇晃。
夜雨和犀沉如两个人偶般僵立在门外。
薄纱与烛火,显然是为了迷惑屋外的窥伺之人。
钟玄月不在此处,他会在哪里?
这是否代表他已经默认了自己是内鬼,又是否代表他已经把夜雨和犀沉的动向摸的清清楚楚?
数个疑问盘旋在二人心头,直到又一阵风吹过,他们才终于还了魂。
也是这时,他们注意到桌面上,摆着一封请柬:
【剑虽出云,未必破月;
西山枫林,恭候大驾】
淋漓的墨迹未干,犀沉盯着这封请柬看了许久,长长出了一口气。
“钟玄月早已经算到我们会来了。”夜雨艰涩的开口。
“不但算到,他似乎还有把握会胜过我们。”犀沉道。
“他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夜雨道。
“我若知道的话,他就不会有把握了。”犀沉苦笑道。
西山在皇宫外,距离并不远。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座山,只是一个皇城中的小丘。
只是,这小丘,连同小丘外的湖,湖边的园林,全部为皇家所有。
因此,这座闹市中的园林,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踏足。
夜雨和犀沉此刻便掠行在西山的林间。
风吹过竹叶,发出簌簌的声响,白日里葱郁的山林,此刻阴翳重重。
似乎不知何时,就会有山鬼钻出。
钟玄月岂非比山鬼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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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上,很快就来到坡顶。
西山峰顶是一座小亭,山坡的阳面,栽种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枫树。
风也萧萧,叶也萧萧,明月当空,孤亭伫立。
钟玄月却不见人影。
“请柬也到了,客人也到了,主人再不登场,恐怕就要败了兴致。”犀沉含笑道。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他竟然还能笑出来,夜雨都不禁惊讶起来了。
似是回答犀沉的话,枫林之中,传出“铮”的一声琴音。
琴声清扬,却带着砭骨的寒气,夜雨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已竖立。
天地间,顷刻似乎已被杀气充盈。
犀沉往夜雨的身前稍站了半步:“杀意激荡,似非待客之道。”
“琴若无韵,何以称为琴?”树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琴声虽美,沾染了杀气,就不美了。阁下的韵并非琴韵,而是杀气。”犀沉道。
男人低笑了一声:“此地鄙陋,在下仓促之间,只有以剑代琴。剑是杀器,不自觉间剑意鼓荡,若是吓到阁下,便是在下的不是了。”
“阁下既然以剑代琴迎客,在下也只有以血代酒回礼了。”犀沉道。
“若说酒,在下这里倒是有的。”男人道。
“我只怕喝了阁下的酒,我也会七窍流血,立毙当场。”犀沉淡淡笑了笑。
“说得好。”男人大笑道,“不愧是出云座下大弟子,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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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出犀沉的名字时,犀沉目光微微闪烁,显然,对方对自己如此知根知底,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又是“铮”的一声,但这一声已不再是琴音,而是宝剑的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