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你找死。”杜一辰面沉如水,按在桌上的手掌止不住的颤动,连同整张桌子都险些掀翻。
苏问缓步走来,抬手打掉对方抓住穆晴栀的手,轻笑道:“杜大公子真是好大口气,只不过我死不死,可不是由你决定的。”
“噌,噌。”
整个一楼的人同时站起身来,神情凶狠的看向苏问,后者的名声这几日在京都固然响亮,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外来户,对他们这些在京都扎根已久的大姓豪门来说不是惹不起,只是没必要多一个敌人,但是此刻该是他们同仇敌忾的时候。
“苏师弟,你怎么来了。”见此场景,穆晴栀连忙拉过苏问到身后。
谁知苏问直接把话挑明说道:“穆师姐,如果不想受人羞辱,就跟我离开,这些人可没把你看的多么高贵。”
“啪。”
只见一名富态公子一掌拍在桌上,抬手指着苏问怒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闲事。”
苏问眯缝着眼睛看向对方,轻笑道:“那敢问这位公子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放肆,我爹是右散骑常侍卿大元,你说本公子算什么东西。”这位公子显然气糊涂了,口舌都不利索。
“右散骑常侍?”苏问冷冷一笑,将腰间那枚腰牌飞出打在对方脸上,狞笑道:“就是你爹见到本大人都得客客气气的,你一个官宦子弟,也敢如此嚣张,是不是想吃一吃我南镇抚司的牢饭。”
那名常侍公子正要发怒,却看到牌子上的字时登时惊恐的面色,整个身子瘫坐在椅子上,口中断断续续的念道:“南,南司正千户。”
镇抚司虽然成立不过百日,却是比阴曹二字更加深入人心,其中以南镇抚司最为骇人,短短半月就有千人被摘去了脑袋,其中不乏京都官员,尤其是新州制推行时,有人仅仅因为一句古板的气话便被抄家斩首,以往的阴曹虽然推行重罚,以刑止刑,却少有如此专横跋扈之举,但自从周栩卿领任南镇抚司指挥使后,人人惶恐,谨小慎微,就连最爱争论朝政的京都百姓都紧闭口风,生怕祸从口出。
苏问摊开手,那位常侍公子立马浑身紧绷,嘭的一声跪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将腰牌送还回去,口中不断哀求道:“大人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都是这张嘴,掌嘴,掌嘴。”
说着那人抬手狠狠抽打在自己脸上,打的鲜血直流,苏问满意对方的果断,有时候尊严二字在生死面前连一根毛都比不上,只不过从他来到京都后却越来越在意自己的脸面,为了能够一直有尊严的活下去,就得让脚下踩着的人越来越多,人嘛!就是如此比较着才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就好比此刻,如果手中没有这张腰牌,又或是没有修行,毫无疑问自己连跪在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接过对方递来的腰牌,上面已是沾满了血污,苏问随手在对方那件景昼阁出的华贵衣服上擦拭干净,然后羞辱的拍打在那张已经辨别不出轮廓的脸颊上,冷声道:“不错,本大人就饶过你这次。”
那位公子听后感恩戴德的磕头拜谢,而至始至终杜一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想过为对方说情,在这里他爹的官位最高,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南镇抚司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但他仍是恶狠的看着苏问,凭什么对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在所有事情上高过他,早知道如此就该在第一次见面时彻底踩死他。
“杜公子还有什么话说吗?”苏问故意多次一问,既是问给对方听的,同样也是在问穆晴栀,他今日之所以会出手相助,无非是看在穆巧巧的情分上,可若是对方自甘堕落,那他也不会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
杜一辰目光中的狠辣一闪而过,随即整了整衣领,风度翩翩的说道:“看来的确是杜某自作多情了,不过今日毕竟是为几位师弟设下的晚宴,穆师姐会留下的吧!”
一句话以退为进,不仅避开了苏问,还让穆晴栀重新站在了前面,若是继续留下,那与舞池中那些淸倌儿有何两样,都是被人买笑的低贱女子,可若是跟着苏问离去,那么她得罪的不止杜一辰一人,还有今日在场的所有豪门,甚至是这两年在学府的所有筹谋都全部功亏一篑。
穆晴栀的难色与杜一辰脸上闪过的得意,似乎都在嘲笑苏问,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却要在这里充大头,同时又是在告诉所有人什么西蜀的娇女,在我杜一辰面前还不是一个随意摆布的玩物,我肯娶你已是天大的恩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狗屁晚宴,观月楼的生意什么时候做的如此乌烟瘴气,连翠云楼的姑娘都请来这里,干脆去开青楼算了。”
又是一道声音搅乱了所有人的思绪,只见沈半城悠然的从二楼走下来,苏问仰起头看着对方,熟稔的笑道:“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