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包坊的门关上的那一刻,诺娜是有些害怕的。
她本以为是那个老板恼羞成怒,故意骗自己进来好发泄不满。万一把那个老板惹急了,他可能还会做出更多过分的事。
但当提尔斯的声音响起后,诺娜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份有恃无恐很快就被捡了回来。
因为她明白,这個朱庇特神庙的祭司肯定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提尔斯看着她的神情从拘谨转变为轻松,就知道这是个看人下菜的家伙。
这些自以为是的上位者,一直都清楚把老实人逼急了会是什么后果。只是在报应切实地落到身上之前,他们从来都不当回事。
诺娜吃下定心丸后,又环顾一下了四周的环境。
刺鼻的木炭味,呛人的烟尘,这种下等人生活的地方,让她打心底里鄙夷。
总之,诺娜觉得十分扫兴。她一不开心,就一定要找一个发泄的对象。
于是,她将矛头对准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啧,洛尔维斯大人,您这个祭司当得可真称职,”诺娜夸张地四处张望,“你什么时候把朱庇特神庙搬到这里来了?真是厉害。”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提尔斯冷笑了一声。
“诺娜小姐,你也不差啊。只听了三言两语,就笃定那个小女孩的病因。你怎么这么了解啊?难不成那是你的孩子?”
心里有鬼的人最怕别人戳到软肋,哪怕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都能让他们急得跳脚。
“我做出的判断完全是为了保护公众的安全。你竟然仅凭这些,就诽谤一个贞女的圣洁!我要你立刻道歉!”
提尔斯却不紧不慢地对旁边的人问道。
“芙洛利娅,贞女什么时候还能兼职当法官了?”
“从来没有,大人。诺娜贞女只是喜欢多管闲事而已。”
听到这一唱一和的问答,诺娜这才发现还有一个身影站在黑暗中。
定睛一看,那是她最讨厌的面孔——芙洛利娅。
她为什么会和这个祭司在一起?
诺娜想不明白,但她听到了芙洛利娅在诋毁她。
听得非常清楚!
“我多管闲事?像你这种双亲早亡的孤儿,怎么可能懂得我的修养和责任心?”
这话的攻击性虽然一般,但显然是冲着痛处去的。
提尔斯担忧地望了一眼芙洛利娅,后者奋力咬住嘴唇,看起来相当克制。
场面异常平静,诺娜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这么些年来,自己就喜欢提起芙洛利娅的父母,再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但她今天居然完全没有发作,这是被气糊涂了吗?
提尔斯趁机赶紧找回场子:“你还有责任心呢?”
“当然。难道你没有吗?洛尔维斯大人。”
“哦,所以这条路你走了十几年,连有没有面包坊都不知道,也是因为你强烈的责任心?”
“什么?”诺娜闻言一怔。
提尔斯继续讥笑道:“这里就是一个仓库,根本就没有中毒的小女孩和肮脏的面包店,刚才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找人演出来的,你没发现吗?”
诺娜深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你们竟然敢骗我!”
“我现在有点好奇了。诺娜贞女之前在法庭上的证词,也是这样根据自己的喜好,胡乱猜测的吗?”
“无聊!”诺娜有些心虚,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可她刚走到门口,伊薇儿就毫不留情地把她推了回去。
“谁让你走了?”
平生第一次被粗暴对待的诺娜很是烦躁。
“别碰我!你们到底想干嘛?”
提尔斯切入正题:“不干嘛,就是想问问。明天就是维斯塔节日了,你有什么准备吗?”
听到这话,诺娜翻了个白眼,头往上微微一抬。
“洛尔维斯大人,你不是说这事交给你解决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的意见了,不会是话说得太大,摆平不了了吧?”
提尔斯却满脸轻松:“我可没问你的意见啊。你上次自作聪明差点把自己毒死的事,我现在想来都觉得特别厉害。”
“什么意思?”诺娜没好气地问道。
“只见过上吊割喉喝毒药的,还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清新脱俗的自杀方式。”
“你……”
诺娜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要知道此前的所有人都会顺着她的意思。
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提尔斯觉得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
他只是想惹急这位跋扈成性的贞女,让她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