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观察永兴军路，可能因为押解人多，发现他们每日差不多走四十多里，这些士兵对安化蛮们态度不一，长期的军营生活，让这些活在刀口上的士兵，好多有了一些奇怪的癖好，好一些的士兵只是不管囚犯的死活，对于他们的痛苦呻吟声，也是充耳未闻，视而不见；差一些的士兵就会以虐待他们为乐，鞭抽火烤，还会有士兵挑选长相秀气，身架偏小的囚犯，带去远一些的地方。

为了防止暴动，永兴军路给囚犯们，每日二碗米粥。

偷偷去看过，说是米粥与米汤差不多，里面只有数得过来的几粒米而已。

从田七处知道，还有大约三百多里，才能到鄜延路军营，他们那个军营在与西夏的交界线上，在最北端。

每当看到那些以虐待安化蛮取乐的士兵，心里不由的就掂记着王从全大哥，总想亲眼见见他才安心。

军队里的士兵们对军医倒是格外宽容，毕竟谁能不生病，谁能不受伤呢。

囚犯二千多人，押解的士兵有五百多人，军医配了三十多人。

田七看着我惊讶的眼神，解释说，军医主要是给士兵配的，囚犯不用管的。

这三十多人的军医，四散分开，一人负责一片范围。

我与王从全是临时加进来的，因为位置的关系，也就在他们负责的范围内了。

田七带着我去见了王从全大哥，他还在原来的位置。

王从全看到刘安时，倾身向前有些激动，随即脸色微变，低头快速的向四周扫视了一遍，看没人注意这里，压着声音低低的说“刘，刘法”

“嗯”刘法看着王从全，他瘦的脸颊凹陷，唇无血色，值得欣慰的是眼中还有些神采。

刘法快速的从囚衣里掏出了几块馍馍，塞到王从全身后的手上，随后又拍了拍旁边帮他唤士兵的安化蛮，双手抱拳做了作揖。

那天的情形王从全也看在了眼里，对这安化蛮也很是感激，有机会就尝试与他说说话，这个安化蛮虽然刚开始不理不睬的，经过王从全不懈的努力，现在已经能够给些简单的回应了。

来不及说话，刘法就被田七叫走了。

有了刘法偶尔的送馍，王从全这里的九个人明显在精神上比其它安化蛮好了许多。

刘法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这次同样，他想摸过来给王从全他们送几块馍馍，还未走近，就看王从全和面对他的那些安化蛮不停的使着眼色，又无声的大喊。

刘法四处打量一番，终于在他们的身后面看到了皮甲的颜色，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回了军医那里。

田七正在打理草药，抬头问到“刘法，你不是去解手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嗯”

刘法在军医这里，打水、洗衣、熬药都是他做，以往这些都是田七的活计，为此田七对他更是友好，问他所犯何事后，也是气愤不已，至少在态度上没把他当成囚犯对待。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刘法，过来”

不远处站着一个军官样式的人，脸上带着淫笑，眼睛上下打量着刘法的身体。

还有两天就是刘法十七岁的生辰，他身上还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美好，原来壮实的身体因为接连生病的原因，现在看上去很是纤细，宽大的囚服穿在身上，显的空空荡荡。

刘法知道他在想什么，气的忍不住全身发抖。

“让你过来，你不知道吗”

那军官看刘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自从他押送这波囚犯开始，还没有谁能如此无视他的命令。

他自身后腰上摘要长鞭，就要甩过来，刘法知道他要是吃了这一鞭，小命恐怕也就交待这里了。

趁着那军官还没有挥舞起来，转身就跑，他要去找军医，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军医。

身后鞭子挥舞带动的风声，在他耳边呼呼做响，还夹杂着军官的辱骂声。

军医在哪儿，军医在哪儿……

不在这儿，不在这儿……

刘法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见到军医，军营里的士兵们站在旁边一起大声哄笑，更有人对着军官大喊也让他玩玩。

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里流出，刘法本以为自己经过这些时候的锻炼，已经很坚强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可以面对许多事，不再恐惧什么。

事实告诉他，他还是会害怕的。

抹掉眼泪，刘法咬着牙，即便是死，也不能便宜了那个畜生。

跑累了，不跑了，转身过去，身后的军官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