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醒逐页翻开卷宗,第一页便是渔民王岩违反定量捕鱼法,至今潜逃未归,旁边是一张颧骨微突,胡子拉碴的颓废中年男人画像,下方还附有注释。岛上渔民应遵循定量捕鱼的原则,以此确保生态平衡,此人多次超额渔猎,且拒不伏法,畏罪潜逃。
第二页则赫然是一个圆脸细眼,笑眯眯的微胖青年人形象,名叫王全,是个鳏夫,同时也是个鱼贩,苟合茶楼茶伺李寡妇,为满私欲,克扣乡里斤两,多次赠予李寡妇金银财物和食粮,已伏法,受鞭刑并罚修缮石路三里。
第三页倒是不见罪犯肖像,只记载着刘德省,乌牙宏等数人,流窜各岛,偷盗成性,后合谋刺杀乡绅乌竹未遂,逃往玄海,并拉帮结派,发展成达百人的海盗团伙,抢劫过路船只,极其凶残。
“好怪,这伙人我遇见过,听闻我孤身一人在浮猋岛上没吃的,还送了我一大堆鱼货,看起来也并不像上面描述的这般不堪。”
“是吗?”
秦长醒心中生疑,继续往下翻阅,第四页陡然出现的女子模样倒是让他颇为震惊,是那日雾海祭祀他神识离体时妄图袭击的少女,神职人员刘青,挑拨离间祭司索罗和巫医汪岚的关系,致使双方曾在工作对接中出现失误,造成多名人员伤亡,情节恶劣,如今神职任期未满,满后受罚。
……
秦长醒二人翻阅完整本档案,皆是千篇一律的记载着各种罪状,倒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江止符阖上卷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揉着惺忪困倦的睡眼说道。
“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要睡了。”
说罢,江止符就随手扯过一本卷宗,垫在脑袋下,似乎是生怕听见秦长醒又说些什么一般,立刻就传出了震天响的呼噜声。
秦长醒自然知道他是装睡,但如今已是夜半,月明星疏,也是该歇息了,但他如今睡意全无,加上胸口有些淤堵烦闷,便想着去庭院里透会儿气,结果就莫名其妙的闲逛到了往生塔。
这时头顶传来了一声略显沙哑的嘶鸣,秦长醒有些惊愕的抬头,就瞧见了傍晚的那只乌鸦,如今它正窝在巢穴之中梳理毛发,见有人来,便停下了梳毛的动作,随即微微侧头,漆黑犀利的鸟眸警惕的盯着他,不过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恶意。
即便如此,秦长醒也不想惊扰到它,因此从怀里摸出几条小鱼干,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塔檐上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翌日一早,大祭司便派人用竹简传来了岛上的伤亡情况,死亡人数达百余人,大半皆是孩童。
秦长醒只觉得胸闷气,却还是去了案牍格,仔细的翻阅起剩余的成人死亡名单,渔民王岩,刘德省,乌牙宏等都赫然在列,而其余的死者也全在那本记载罪犯的卷宗上,甚至于和王全有牵扯的李寡妇和她的孩子也死在了这场墟雾动乱之中,可有意思的是鱼贩王全本人却只是重伤。
而另一位逃过一劫的是那位名叫刘青的祭司,甚至都不曾受伤。
望着这些名字,秦长醒思绪繁杂,由于刘青尚且活着,所以也无法直接断定墟和岛上的犯罪者一定存在联系,可倘若只是巧合的话,那也太过离奇,正苦思冥想时,江止符也醒了过来,恍惚间瞥见了面前站着一个人影,先是一惊,随即缓过神来,没好气的问道。
“呆木头,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见秦长醒如今正陷入沉思,似乎完全没听见他的问话,江止符便又打着哈欠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他的身后,有些坏心眼的想吓他一下,却不料早已察觉的秦长醒顺势就抄起手中的竹简朝他的脑袋上丢去,江止符吓的连忙蹲下,躲过了砸来的竹简,随即昂起头来,嬉皮笑脸道。
“干嘛那么生气,真的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你......”
秦长醒恼的面红耳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对付这种泼皮无赖,而江止符也知晓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因此又站起身来,故作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竹简,问道。
“这是什么?”
“伤亡名单。”
“有什么问题吗?”
秦长醒见状便将自己的疑虑一五一十的告知他。
江止符本意是想转移话题,好让秦长醒对自己不那么生气,然而没成想居然会被告知这些,先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咽了下口水,随即问道。
“也就是说,墟真的是所谓的审判者?”
“还不能确定,因为目前来说卷宗上还有一人活着,而且并未纪录在案的李寡妇也死了,还有就是那些小孩......”
秦长醒神色凝重,那些悬满街头巷尾的稚童脑袋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而江止符也陷入缄默,双手抱胸,思索半晌,才说道。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刘青。”
商定以后,二人便简单的收拾下行头,重新返回日奇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