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出了郑家村,四处望望后,一路狂奔,跑向村外的一条小河。
河水中游动的一只母鸭带着一队小鸭子,从一对戏水游玩的鸳鸯身边过去,几只浮萍随水波荡漾。
坐在河坡草地上,严世细细思量:
回去禀报父母大人,他们又添一个儿媳妇。告诉妻子杏花,给她娶来一个小姐妹。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以为自己犯病了?教了一个女学生,就成了花痴。
远处的歌声,从小河的水面上滑过来,打湿了严世的心头,耳边缠绕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严世知道这是他的学生,那个看中自己能升官发财,前途无量的老丈人郑承宪的女儿郑梦境,十三岁的歌喉唱出来的。
歌声从耳边离去,渐渐又回到少女郑梦境的樱桃小嘴里,又装进了肚子里,不再陪伴时而苦闷时而兴奋的严世。
严世病恹恹回到家,直奔堂屋。
堂屋的后墙上挂着孔子的大幅卷轴画像,下面一张八仙桌的两边,是两张带靠背的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严世的父母,两人都用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相视而语,在说什么。
噗通一声,严世跪下,低头不语。
母亲啊了一声道: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父亲没啊一声,直接问道:
“世儿,今天什么日子啊?莫非有喜事不成,让你不能自控。”
严世一直低头不语,人父母猜不出他这是玩的哪一出。父亲看了一眼想上前搀扶的老伴道:
“咱儿子,今天给咱们玩这一出。看样子,心情很复杂啊,大概是悲喜交加吧。”
严世还不说话,母亲起身,移动两步,把严世扶起,道: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给为娘说说,看看娘能不能帮上你。有事别自己一个人憋着,说出来就减轻了一半的烦恼。”
严世挣开母亲又跪下道:
“父亲大人在上,受儿子一拜。儿子有苦说不出啊,若是说出来,还请父亲大人担待,不可怪罪儿子。”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在儿子跪下,说受儿子一拜时,就退了回去,重新又坐下。母亲听儿子的话音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在儿子第三个头磕了一半时,又起身到儿子身边,把儿子扶起来。
父亲道:
“世儿,坐下说,看来你一肚子喜怒哀乐啊!”
严世坐在堂屋西墙边的椅子上,上面挂四条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四位画,还有四位在对面的墙上。
过了半天,严世再不说话,憋屈的不是自己而是父母了,道:
“儿子遇到麻烦了。儿子就职的郑家,你们是知道的,也就是个土财主。这郑家的主人,要把他女儿,也是我的学生,许配给我当小妾。”
母亲紧皱的眉头,拨云见日一般地开放了,问道:
“郑家的女儿多大了?”
严世心里掠过一丝惊喜,道:
“正是豆蔻年华,十三。”
父亲感觉这可能是郑家设的骗局,但又觉得严家哪方面也比不上郑家,疑惑道:
“郑家家境殷实,怎么会出此下策,图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