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言走到哪里,张大千就跟到哪里,还有时不时出现的李彪,对此汪文言心知肚明,也没放在心上。
张大千很好奇,年轻人藏不住话,最近和汪文言熟络了不少,轻易的打开话匣。
“汪先生没日没夜的忙,小子看在眼里,却又说不出汪先生在忙什么。”
张大千试探的问道。
难道此人没有什么才能,自家千户看走了眼,不过张大千又认为自己看错了。
汪文言神色憔悴了些许,听到年轻人的好奇,不但没有埋怨,反而笑了笑。
对于张大千这个人,汪文言还是比较喜欢的。
从小勤勉,练就一身的武艺。
没有沾染上毛病,一个比较清白的后生。
“我做的事,你多学着点,对你日后有好处,现在你用不着,因为你还只是小兵,等你以后出息了,升官了,就用得上了,那时候你也明白了吧。”
汪文言笑完,又去忙着找人。
七个大庄子,还有其余的小庄子,每个庄子都要动起来,平整土地的,开垦荒地的,改造梯田的。
汪文言选拔出来的一批人里,逐渐有几个得到了他的信任。
王本从京城回来后,很快跑了一趟上马村,然后又去了上湾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自家小孩。
终于回到西平村,喘口气的功夫也没有,就被汪文言叫来。
看着比以前更黑的汉子,汪文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王本得到了大揽总的肯定,也不觉得苦,精神抖擞,脸上神采奕奕。
“俺觉得最大的问题是耕牛不足。”
“耕牛少,开垦需要更多的人,能腾出来的人力无法完成大揽总的交代。”
“那上马村任务重,几千亩的田地,耕种之余,还需要进行平整,没有趁手的工具,也缺乏耕牛,所以慢了些,恐怕会影响结果。”
王本说话伶俐,吐词清楚,不像其余的庄稼汉。
大多数百姓在陌生人面前,特别是面对比自己身份更高的人,说话吞吞吐吐,仿佛嘴里含了口水。
没听清楚还不能问,问了,说话反而更模糊。
汪文言露出赞赏的眼神。
能勤劳做事,不投机取巧,已然是难得,还能在勤奋做事之余,动用脑子去发现问题,那就更加难得。
汪文言认为人与人都一样。
差距就在这里。
不过发现了问题,汪文言也没有办法。
工具、耕牛都是欠缺的,这些问题不是庄子自身可以解决,而且庄子里的粮食也不多了。
人们要干活,干体力活,没有报酬,只给吃的。
一天只有两顿稀。
多日下来,庄子里谁不是怨声载道,连灾民也是如此,骂庄子里是扒人皮的黑心鬼。
虽然如此,汪文言不敢松懈。
他不知道今年的灾情会不会过去。
但是多年来的生活经验,让他懂得了一个道理,当遇到坏的处境时,凡事要往最坏的一面去做打算。
所以如果今年的灾情没有过去,那京畿各府的灾民,以及灾难程度,让汪文言不敢多想。
两万亩的土地,就算每日喝粥,顶多也只能让两三万人不饿死而已。
一个昌平府就有二十几万人。
像那保定府,更是有好几十万,可偏偏遭灾的都是这些京畿地区人口大府。
如果情况到了最坏的地步,那么京畿各府最严重的灾民,至少十万打底。
所有的灾民加起来,估摸得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
按照自己的计划,通过高强度的劳作,把各处庄子里的田亩,扩充到一倍,也只能养活几万人而已,连最严重的灾民数量的一半都不够。
想到此处,汪文言内心竟然有点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