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五月初五,清军抵达长江北岸,初九,多铎命梅勒章京李率泰带领降将张天禄,杨承祖等部于黎明时分在瓜洲渡以西十五里出乘船渡江,在金山击败南明江防水师郑鸿逵军,司机登上南岸,占领镇江,后续满汉官兵先后渡江。
初十,弘光帝仅同马士英和少数官宦商议后,连朝廷其他的公卿大臣也不告知,更不做任何部署,就在凌晨离城出逃,南京城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十四日,清军数十骑直抵洪武门外,伒城伯赵之龙、保国公朱国弼将表由城墙上垂下,往清营接洽投降事宜。
十五日多铎主力进抵南京城下,赵之龙、朱国弼通魏国公徐久爵、隆平侯张拱日、大学士王铎、蔡奕深、礼部尚书钱谦益、左都御史李沾等三十余名高官达贵打开城门,出迎于郊。
一夜之间,满城达贵皆剃金钱鼠尾以迎清师。
十三天之后,弘光帝朱由菘被叛将田雄俘获,献给清军。
自此,南明第一个政权弘光政权宣告覆灭,南明尽管还有江南数省之地,却已被剜心斩首,失去了统治核心。
六月初七,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传谕兵部道:江南地方南直、江西、湖广已经归顺,浙江、福建、两广、四川、云南、贵州七省遵依表文尚未报道,应速行遣官招抚,并令洪承畴为招抚江南各省总督军务大学士,采取“以抚为主,以剿有辅”的策略,在政治上联络族汉族士绅,以“原官留任”为条件。
满清在军事上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扫灭李闯的大顺政权,又轻取南京,灭亡南明弘光政权,在多尔衮看来,天下大势已定,剩下的,不过是传檄各省,接收胜利果实而已。
不光多尔衮,满清上下几乎都是这个想法。
但是,多尔衮完全错估了形势,亡国与亡天下是有区别的,其推行的一系列民族压迫和歧视政策,激发了大江南北汹涌澎湃的抗清运动。
从弘光帝遇难到永历帝遇难,历经隆武政权、鲁王监国,绍武政权,永历政权,残明余部的抗争足足持续了十八年之久,期间掀起了三波反抗**。
换而言之,满清足足用了十八年才彻底平定江南,那时候多尔衮都已经去世。
江南百姓不善战,但任何一次亡国,其抵抗都是最激烈的。蒙元入侵,江南抵抗了一百多年,满清入关,平定江南用了十八年。
后世还有日本,号称三月灭亡中国,同样在南方遭遇激烈的抵抗,数百万川军出川救国,还有两广、江西、湖南,一波一波的仁人志士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死死的扛住日本人南下的脚步,为国家和民族保留最后的一块国土,直到日本人精疲力尽,不得不发动太平洋战争攫取资源。
这便是高羽的希望所在,南人不善战,却拥有铮铮铁骨。
正是由于多尔衮的错误判断,满清三路大军停止攻势,加上天气炎热,八旗不耐江南闷湿,军中多病,北返避暑,只留下少数八旗,主要是汉军旗和投降的绿营交由洪承畴节制。
洪承畴执行多尔衮的命令,派遣黄熙胤以兵部右侍郎等衔招抚福建,江禹绪为兵部右侍郎招抚湖广,丁之龙以兵部右侍郎招抚云贵,孙之獬加兵部尚书衔招抚江西,恭顺侯吴惟华家太子太保衔招抚广东,都督同知谢烘仪为右都督加督察院右副督御使衔招抚广西。
黄熙胤,福建晋江人,明朝进士。
受洪承畴命令,以返乡祭祖的名义回到晋江,派出招讨使联络福建各府,接洽投降事宜。他的首要目标,便是福建文官之首吴之屏和武官之首郑芝龙。
南京陷落和弘光帝被俘的消息传到福建,和整个江南一样,福建全省文武也都陷入茫然不知所措的境地当中。
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听谁的,因为皇帝没有了,朝廷大臣也大部分投降,失去了效忠的对象,连文书奏报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送。
有人提议另立新君,重拾河山,有人对满清“原官留任”的待遇动心,而大多数都持观望态度,其中就包括吴之屏和郑芝龙。
郑芝龙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拥兵自重保住自己在泉州的家业,对黄熙胤的招降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吴之屏此时已经回到了福州,他有心抗清,却无力举兵,满清连不可一世的大顺都灭了,兵不血刃拿下南京。他却连一个永安的张山都剿不灭,反抗没本钱,投降又不甘心,也是拖着待时局变化。
福建一文一武如此,下面的知府大员就更加矛盾了。
黄熙胤见此,加大了对各付知府大员的招降力度,终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
不是别人,正是延平府知府柳元。
永安久围不下,招剿皆无结果,柳元又面临保乌纱帽的压力,满清席卷天下之势已成,这时候首先举起投降大旗,不光能保住乌纱帽,搞不好还能更进一步,弄一个福建巡抚来当当。
闰六月初三,柳元联合延平卫指挥使黄世良,逮捕异议者如延平府同知古翔麟等十三人,宣布投诚满清,改弦易辙。
打开局面的黄熙胤欣喜若狂,立刻入驻南平,以南平为据点,继续诱降辖下县城和其余的府城。
初六,邵武府知府李崇艺联合邵武卫指挥使王冀南、守备田文宣,宣布投诚,遥奉顺治帝,同样逮捕了一批不肯投降的官员。
初七至十一,延平府尤溪、沙县、顺昌应柳元招讨公文,宣布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