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小夭骤然停住脚步。
“只能说有一线希望,但所需时日极其漫长,需要的东西更是举世难觅。你……为了他,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执事的语调中终于脱去那股阴阳怪气,变为深沉。
小夭毫不犹豫道:“除了我的命,其余皆可拿去!”
“喀”的一声,镜子旁边的墙忽然被推开了,原来那竟是一道门。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头戴面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执事的个子并不高大,身形消瘦,甚至还有些佝偻,只有面具下的眸子秋水为神,在暗室里炯然有光。
“你们跟我来。”
说着便拉开房门,小夭注意到,执事开门的那只手纤细修长,皮肉却有些枯槁。
小夭心下推测,执事约莫是个老年女子吧。
门外有鬼方子弟在守着,见了那执事便恭敬行礼。
“我带两位贵客回族地一趟,这里暂时交给你,有处理不了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诺!”
出了鬼方族驻地,三人一起上了天马车,马车启程便往城外而去。
小夭有些不解:“我听说鬼方族族地不为外人所知……”
言下之意,怎地如此轻易就把我二人带回去了?
那执事语气平平:“是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你们得把这个喝了!”
说着,便递过来一个小酒壶。
“玉红草酿的酒,一人一半,喝了之后便会睡上一觉,等到了族地,我自然会把你们叫醒。”
小夭跟阿獙对视一眼。
喝下这酒,便相当于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怎么?不敢吗?若是不敢喝,此刻回头还来得及。”黑袍执事又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我信你。”小夭仰头把半壶酒倒进嘴里。“肯救防风邶的,都不会是坏人。”
阿獙闻言莞尔一笑,也跟着一饮而尽。
鬼方族的酒药性极烈,数息之后,两人都昏睡了过去。
小夭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
洞顶上嵌了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洞内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小夭从铺着虎皮的矮榻上坐了起来,觉得头脑有些嗡嗡的,像是宿醉过后的感觉。
旁边的阿獙还在昏睡,小夭给他摸脉,见他脉象平和有力,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阿獙灵力虽高,身体抗药性却不如小夭,是以没她醒来得早。
她环顾四周,发现山洞地面是以黑曜岩切出来的方砖铺就的。黑曜岩质地坚硬,开采加工不易,因为其蕴含充沛的灵力比较养人的缘故,大户人家都十分喜爱用在家里,但因为价格不菲,一般也只用于做床榻书案之类摆件用具。
能够以黑曜岩为地砖,山洞主人显然在鬼方族中地位颇高。
一个毫无纹饰的素面屏风将山洞分隔成前后两部分,屏风前有一张宽大的黑曜石书案,那执事正坐在案前低头翻看着一叠册页,不时在上面以朱笔圈点着什么,极是专注。
小夭有些好奇她在看什么,试探着往书案方向走了几步。
执事头也不抬,开口道:“玉红酒药力刚过,都会有些头晕,那边案上有茶水,自己冲,喝了会舒服些。等我把这些看完,就带你们去见族长。”
小夭有些讪讪,回身自去案上取水冲茶。
水壶是市面上常见的陶瓷质地,壶里的水是开的,水壶底下是一个盛满水的石制大海碗,一小段扶桑木正在沸腾的水里翻滚着。
扶桑木珍贵难得,小夭结婚的时候,阿念也只送过她一捆,却被执事随意地拿来煮水泡茶用。
小夭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古怪感,这山洞装饰十分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素朴,然而在某些地方,又彰显着主人的养尊处优作派。
没多久,阿獙也醒来了,小夭给他喝了点茶水。
执事把最后一本册页看完,叫了人进来,道:“把这些送去文书处,里面朱批的地方,叫他们重新订正。”
那鬼方子弟应了一声,抱起案上的册页,往洞外走了出去。
处理完毕,执事站起身,对小夭二人道:“你们跟我来。”
执事领着二人出了洞外,只见洞外云海起伏宛如海上波涛汹涌,只有少数山头露出云海之外,云海之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山洞之外便是高低起伏绵延不绝的栈道,依崖壁而建,偶尔还能看见一些铁索桥连到别处,只是云海茫茫,看不见桥的另一头情形。
执事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小夭忍不住问道:“执事大人,我们应该怎么称呼您?总不好一直叫您执事吧?”
“音,声音的音。鬼方音,或者阿音,随你。”
她的声音是如此嘶哑难听,名字偏偏却叫音,当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好,阿音,你也叫我小夭吧,他是阿獙。”
“我知道。”鬼方音淡淡扫了她一眼,领着她走过一条铁索桥。
铁索桥的另一头是也还是山和栈道,如此七绕八弯之后,她们终于在一个山洞口停了下来。
“族长!阿音有事求见。”鬼方音在门口叫道。
洞口的禁制打开了。
族长所在地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顶有天光透入,洞中央铺了一张极大的圆形地毯,上面是一个鬼方族标记图案的织绣。四周又有若干个小山洞,洞口皆布了禁制,不知是何用途。
鬼方族长同样是一身黑袍头戴面具,只是黑袍上以金丝绣了鬼方族标记。
鬼方音的黑袍上也绣了标记,不过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