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道:“疆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是城破兵败,尸横遍地。所谓,军争,危道也,我岂敢私下妄言兵事!”。
三人正说话间,议事厅内侍卫出来,说是张铎召见,与金陵来使一同议事,李,唐,赵三人随侍卫进入议事厅内。
虽然此刻未到酉时,天空夜幕还未落下,西边甚至还有余晖晃眼。可议事厅内却已经灯火通明,面南的主座上自然是张铎,身旁侍坐的是小婵。东边两个位置上分别是两位来使,东边首座是一位头戴帻巾,长带宽袍的文士模样,次座是一袭戎装的军士,且都有一名侍女陪酒。
看此三人轻松的模样,愉快的谈笑之声,和各自席前桌上的酒食,气氛显得相当融洽,像是寻常应酬。
张铎见李,唐,赵三人进来,命其右边席上依次落座,随后,并没有酒食上桌,更少了侍女陪酒的待遇。
张铎朝陪酒的两位侍女挥一挥手,然后对小婵道:“你们先下去吧!”。小婵一欠身,迅速和两位侍女离席而去,又命人撒去自己和两位来使面前的酒食,这时候,再瞧张铎,严肃的脸上更像是结了一层霜,俨然已经是换了一副面孔!
这变脸之快,远远超出了两位来使的预期,议事厅内美酒佳肴和侍女身上的脂粉香味还在,可气氛却已结成了冰。
向西边就坐的李,唐,赵三人,介绍道:“这二位是从金陵来的使者。长史程昭序,府曹司兵主事常在礼。”边说边用手指向东边就坐的二人。
又向程昭序和常在礼介绍道:“鄙府记室兼参军事李愚,果勇都都头唐展,冲阵都都头赵冲,大家认识一下吧,哦,对了,鄙人是滁州暂代城守张铎”。
那位文士模样的程昭序嘻皮笑脸的对张铎道:“张兄,你我是老交情,何故搞得如此正式呢!”。
张铎道:“前番饮酒笑谈,为二位洗尘,以酬你我私交之谊,现二位受严太守之命来滁州,是为了公事,必须公私分明,严正其事。”
这程昭序与张铎是旧相识,同是祖籍光州,年少时关系甚密,后二人各自从军后,再未相见,至今已有二十多年。
程昭序深知张铎为人,收起笑脸道:“没错,我二人此来,正是奉严太守之命,来商议退敌之事。”
张铎道:“哦,严太守可有书信?”
程昭序道:“严太守全权委托我来相商,没有书信,张兄难道还信不过我?”。
张铎道:“严太守行事如此草率吗?连封书信都懒得写?公事往来需要凭证,何况此非常之时!”。
面对张铎的质问,程昭序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道:“严太守在京口,亲自督造战船,来时匆忙,未及赴京口拜得严太守亲笔文书,是我等疏忽,望张大人见谅!”。
张铎道:“严太守远赴京口督造战,是认为滁州必会被彭金攻破,为扼守长江做准备吗!”。
程昭序和常在礼没有否认,若滁州沦陷,东南前行无碍,一日便可到长江。那时,长江就是金陵最后的屏障了。
张铎道:“黄觉骁将彭金,帅三万精锐急攻滁州时,我城内只有三千余人,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滁州城必破,严太守肯定是个正常人。还是说他想乘船东逃入海呢”。
前面还好酒好菜,美女作陪,相谈甚欢的待遇,转脸就公事公办,冷面无情了。做完过山车,现在再来一个下马威。
好歹也是小时候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张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就感觉好像要把程昭序扒光屁股,按在这厅中打板子一般!
作为使者,要善于揣摩人的心理,因势利导,忽悠他瘸的本事。当然自身的心理素质也要过硬才行,无疑,程昭序的基本功是合格的,当下调整好心态,镇定自若道:“严太守誓死保卫金陵城,造船当然是为扼守长江,东逃入海,难道做海贼王吗?哈哈哈,不过,张兄你指挥有方,用兵如神,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迫使彭金退守濠州,确实出人预料啊。”
张铎没有质问——“为何彭金来攻城前不来商议,退敌后才来。”不是因为要给旧相识,留一丝颜面,而是此二人来共商破敌,必竟还要合作,不能一时口嗨,影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