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今天上午的事情,他是不敢单独吃饭了,只能去蹭库兵的大锅饭,这样至少不会被人定点清除。
而且他还担着巡夜的差事。
将作监因为这个案子被抓进去一大批人,以至于现在人手短缺得厉害,一个人恨不得干八个人的活,即便如此,人手也是显得捉襟见肘。
毕竟比他地位高的基本都进去了。
卫沧这种文吏迫不得已之下也得兼着武吏的差,因此晚上还要带着一群人去巡夜。
别问,问就是其他人都有嫌疑,用起来不放心。
当领导之前立威还是有好处的,有了刁元驹“猪愚在前”,再将镇狱的事情和下面的人一说,像加强安保这种事情,就不会有不开眼的反对。
吃完饭,卫沧立刻招呼上一些人巡夜去了。
其实也是顺便给自己找一队保镖。
将作监还算比较安全的地方,外面有金吾卫和禁军,里面有库兵,处在三重保护之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但是镇狱的配置也差不多,卫沧实在是不敢赌,赌那群偷银子的会不会直接在将作监对他下手。
夜晚的将作监风平浪静,但是卫沧的巡逻一直持续到二更人定时分,这才随便找个了理由,在库兵的军营住下了
二更天是睡觉的时间,这时候走夜路容易撞见鬼,安全起见,得找个有人看门的地方睡觉,兵营就挺合适。
他肯定是不敢晚上一个人待着,那样说不定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就是硬硬的。
不要误会,那是他死了。
大概睡到三更时分,卫沧突然被外面的喊叫声惊醒。
“走水了!走水了!赶紧打水来!”
一句走水了,将卫沧的起床低血压迅速拉到正常水平。
什么玩意儿?
前一天晚上刚巡逻过,将作监怎么就走水了?
一掀被子,卫沧立刻从床上蹦下来,伸手拿过几件衣服披上,便匆匆推门出了屋子。
正好有人从门口经过,被他一把抓住。
“什么情况,监里面哪里走水了?”
那人刚想挣脱,却不知怎地,突然停下了动作,转而用惊慌的声音对着卫沧说道。
“大人,走水了,是库里面,是库里面走水了。”
不是,将作监府库这种重要的地方还能走水?
听到答案的卫沧心中一震。
“是哪个库走水了?”
“是,是甲字库走水了,看位置应该是甲未,甲申,甲酉三库之一。”
不用猜,走水的是甲申库!
虽然给的选项有三个,但是卫沧的直觉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也不是他能掐会算,而是因为甲申库就是丢了银子的那个府库!
不是吧,杀完人还不收手,又过来烧甲申库?
卫沧感觉自己的血压潜力巨大,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以前没见过这么狂的,现在他见到了。
“这火是什么时候起的?”
那人思考了一下,才用有些迟疑的口吻回答道。
“没多久,也就不到一盏茶”
“一盏茶的功夫能烧成这样?”
卫沧向着起火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是火光冲天。
这大火,还以为有人往府库丢了个汽油弹呢。
“这……这是真不知道,我看的时候就已经烧成这样了。”
这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卫沧叹了口气,把人放开了。
“行了,赶紧去招呼其他人救火,将能动的人都叫来,这么大火得多叫些人。”
得了卫沧的命令,那人赶紧接着向外跑去。
而说自己要去看看的卫沧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不仅能脱罪,还能有一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
卫沧闭上眼睛,分身从脚下的阴影中浮现,伸手将卫沧的本体扛在肩上,找了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放了下来。
放好本体,卫沧躲到一旁的阴影里,看着一队库兵发现“昏迷”在这里的自己。
如此一来,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表演一番,自己便可以在走水这件事情上脱罪了,同时也可以让分身在晚上自由行动。
处理完本体的事情,卫沧如同黑蛇一般在阴影中移动,游向府库起火的位置。
他要调查这个火到底是谁放的,运气好说不定直接找到那个放火的狗东西。
由于卫沧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分身的长相也不能抓个人过来详细问问,他只能在将作监中寻找线索和可疑人物,特别是注意有没有哪些明显不对劲的人物出现。
待他爬上将作监的高处,突然被另一团火光吸引了眼睛。
再仔细一看,起火的是将作监仓案。
怎么这里还让人还给点了?
来不及思考,分身借助阴影移动,一头冲进了熊熊燃烧的仓案。
将作监仓案面积不小,大火是在外面烧起来的,暂时还没有烧到里面。
放火的人为什么要烧仓案?
是为了烧掉户部从将作监调银子的条子和账本?
不,不对,那张条子和相关的账本早就被取走了,估计早就已经到了胡大尹的手里,他们这么做毫无意义。
而且很可能就是因为它们被取走,这才惊动了幕后之人。
如果这些东西已经被官员取走,那放这一把火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杀我?
卫沧有些愤怒,但是很快就将这种愤怒压了下去。
不,也不对。
如果是为了杀我,应该是杀了我之后才会放火,没必要先放火再杀人。
是自己装的太成功了?
还是不对,这把火应该是自己装昏迷之前放的,而且自己这一切推理的前提是,刺客知道自己出事了。
如果刺客知道自己现在躺在外面,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在仓案里放一把火。
这一把火恐怕另有目的。
火焰向着屋内滚滚而来,好在分身不怕烫,也不用呼吸,能在火场里面坚持很久。
分身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扫视着屋子里面放着的东西,心中不断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