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六角形的雪花从空中坠地落,它挣扎许久,在天地间翻飞数百回,却难逃跌落到谷底的命运,只得与无数片同它一样纯洁的雪花的一起掩盖这不久前饱饮血水的大地。
北国一片苍茫,在这似乎全是白色的天地之中,有一个小黑点,违和的向前走着。哒哒哒的马蹄声近了,这时在能看清这辆连车前横木都十分光亮的车向前疾驰,车主似乎并不简单,只是十分低调,因为只有这一辆车,未有随从,大抵是为了掩饰身份,车盖上流苏钩子空落落的,马夫也不多话,只是挥鞭赶马向前。
“爹爹,咱们这是去哪呀,怎么坐这么久马车,宁儿腿都酸了,”看着这稚嫩的小脸,苏员外便是一阵心疼,他这儿子自幼便聪明,学文识字一点即通,若是太平年代科举大兴,必能光耀苏家门楣,只是王朝末期,战乱四起,天子重臣自顾不暇,每天议论迁都还是招安还是割土求全呢,哪有心思搞科举,选人才?世道维艰呀,苏员外心想。“宁儿莫急,待往前走走,到老宅了,爹爹给宁儿抓雀儿玩可好?”“好!宁儿回去就生炉子,给爹爹烘手。”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若是太平年,唉…员外心里只觉苦涩,为何这圣明天子血脉代代相传下来,却一代不如一代呢?倒叫苍生跟着受累,战火纷飞,烧的百姓难安呀。苏员外郎大抵是这朝中为数不多心系苍生之官了,可惜人微言轻,也理不了多少大事,只是战乱大起之年,自散城中家业,自己一家三口带一老奴回了故居,只希望乡下没有那么多兵匪,一家人避避战火,为苏家留个根系。府中丫鬟奴才等,给些银两打发了,毕竟他苏成也是泥菩萨,虽有杜甫广济天下之心,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可想。
“啪”一声鞭响,打断了苏成的思绪,离城越来越远了,半世宦海,终成泡影,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从这条路走来的自己,少年英气随马鞭抖动,虽是文臣,却想将贪官污吏屠尽,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苏成闭眼苦笑,正在此时,一声响箭,苏员外苦笑的表情尚未做出变化,便因马车侧翻而摔的头晕眼花,“哇!”员外小子苏宁摔的不轻,当即放声大哭,倒叫苏成清醒了些,看着马腿处陷进肉里的绊索,只道是刚出虎狼穴,又如豺豹口呀,苏成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头却抬起,看着一群面容凶狠的男人慢慢向马车走来,苏成连忙上前做辑道:“皇朝末年奸臣当道,只是如无星之夜,伸手不见五指,小人四处避难,今日得遇青天大王,如红日出世,方见了门路,小人愿将所带细软赠予大王以充见面之资,望大王给条生路,也为大王积德,但教日后黄金满堂!”精髓!不愧是混过官场的!来人感叹。本来他只是觉得这年头四匹马拉的车想必不简单,可一看马车跌出的一家三口皆是肉娇皮嫩,穿绸戴玉之辈,便暗叫善哉,这年头的官好吃比过年之猪,肥的流油,今日他是交好运啦,这马车里几百俩银子定是有的,想到这里,带头马匪扯开大步,直直向马车内走去,不一会,他将一个小包袱丢出来,一双大手伸至苏员外面前道:“老匹夫!阎王爷面前耍滑头,我叫你好死不得,你的金银细软藏在马车哪里?”“大王明察,小官生平生平财物,只在那个小包里,未有私藏”苏成头磕进雪里,如实答道。实际上乡下之地,那一小包袱细碎银子已是大数目,只是这群马匪劫过不少官宦,被这群末世抽脂机刷新了认知,相比之下苏员外倒真显得过于穷酸了些,天下乌鸦一般黑,定是早就得知此路有匪,提前将财物藏了些,马匪心想。“好一个顾财不顾命的杀才,阎王爷面前开空头支票,你糊弄鬼呢?”带着怒火的拳头砸向这王朝统治阶层中的一员,此时马匪仿佛宋公明在世,只觉是替天行道,好生快哉。看打的差不多,他又给眼前这个曾经的达官贵人说起了好话:“看你也是个懂事的,不知道爷爷在此,专是杀富济贫,干些好事,你当了多年官,荣华富贵也享用尽了,怎么帮扶苍生?”说的正气凌然,毕竟我们马匪确实是穷人呀,杀你们,济我们,不就是杀富济贫?苏员外此时被打个半死,巴不得多拿着银两给他们,可是是他不给嘛,是真没有啊!苏员外只恨平时没收礼,现在好了,歹徒都嫌他穷,“好汉,小人真只有这些钱财!”苏员外无奈道。听得此话,马匪气的眉毛倒竖,寒光出鞘,苏员外热血入雪。“夫人,你丈夫守财,现已被我杀了,你可别骗我,不然…”大汉看着员外夫人威胁道,员外夫人看着摔晕的孩子和倒在血泊之中的苏员外,只是觉得绝望窒息,面对马匪问话,仿佛大脑缺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马匪看着一言不发的员外夫人,内心只是愤怒,这一家人怎么搞的,要你们点钱这么难?太不尊重我的职业了吧?于是兵刃再次出鞘,将这铁公鸡夫妇了结。“大哥,这孩子怎么办?”马匪之中一人问道,“杀了杀了,斩草除根,妈的,今天真晦气,遇到这两个守财奴。”正当马匪操刀欲砍之时,一道身影出现,挡住了这刀,并且迅速调转刀锋,砍向那人咽喉,回头的马匪头子并未看到这一幕,直说当官的有钱,孩子这么小,吃的这么胖,倒地的声音都响,正当他欲叫众兄弟收工回家之时,忽然发现十余人脸上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诈尸了?”他回头道,但见对面之人一袭白衣蒙面,操一柄长剑横在身前,而他的兄弟,早已是剑下亡魂,直觉告诉他来人是个硬茬,可不像他半路出家,只会砍砍砍的缺货,但毕竟人多势众,何况团队需要讲义气,不然怎么有凝聚力,上吧,怕死,不上吧,这被一个人吓住也太没面子,进退两难之际,白衣剑客向他冲来,马匪头子吓出一身汗,忙往后退,却看来人抱起孩子便跑,,众马匪愣神之际,已然遁入山林。“大哥,追不?”有人问。“那个孩子是金的嘛?还是火做的?”头子没好气回答,“提着银两回去!”这大雪,冒着生命危险去和剑客决斗抢孩子?给钱都不一定干,何况钱在这。“大哥,那个人好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了,”说到这,众位看官也问了,怎么会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呢?莫非忍者?其实不是,那人一直就在事发地旁边树上,只是马匪作案肆无忌惮,没看到树上的人而已,那为何这剑客不组织马匪杀苏员外夫妇呢?大抵是贪官见的太多,想必这个也不例外,也没管的心思,只是看孩童被杀于心不忍,出手救下,不管救的是好人坏人之子,孩童大抵还是善良的。
(本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