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独身挡在兵马司差役身前。
梁东拔刀护在身边,一双鹰目环顾四周,随之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兵马司的差役们则面面相觑。
看看刘年,又看看杨士奇,愈发不知该作何答复。
“你们再看看,这些百姓,手无寸铁,个个带伤。他们拦轿喊冤,皆因世道不公,权贵倾轧,却无力反抗。尔等皆食朝廷俸禄,面对如此不公之事,即便选择冷眼旁观,亦是相帮,却何忍刀兵相向?”
杨士奇一句接一句的质问,众差役顿时杀气泄尽,纷纷把举着的器具放下。
“刘御史,你作何打算。”杨士奇再次回头。
刘年躬身一揖,腰弯到了底。
“阁老今日所言,句句不离大义,何独忘了律法森严?下官位卑言轻,今日拦不住阁老,回去后自会上疏参劾,阁老勿怪。”
“随你的意,老夫静候。”
……
楼上,王祜望着这一幕,感叹道:
“这刘年莫不是疯了,今日之事,刘年算是彻底官声扫地,失了京都民心。”
于康则似笑非笑,幽幽道:“失了官声,却保住了官位和性命,以后平步青云也说不定。”
“平步青云?养浩兄,你莫不是傻了?”
于康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刘年是王太监的人,那血状上所列之人,也大都是投效王太监的人。事情发生在东城,这么多人聚集,他这个巡城御史竟对此毫无察觉,即便是他再巧舌如簧,于此事上,怕是也难辞其咎。可……”
王祜抢过话:
“可是今日这么一闹,刘年不惜得罪当朝阁老。”
“虽然他有心压下此事,奈何手下纷纷背叛,他独力难支。”
“该做的都竭力做了,事后王太监再怎么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甚至在王太监心中,还略有加分。”
“难怪你刚刚说,之前那些空宅里的布置没多大用。”
“这刘年当真是好机警的头脑,短短时间,便想通其中关节,做了选择。”
“宁得罪阁老这样的忠厚长者,绝不能得罪王太监那样的小人。”
“不行,如此说来,岂不是让他逃过了这一遭?”
于康冷嗤一声,似笑非笑。
“当然不会,他既然如此机警,那就应该能承受住更猛烈的风雨。”
王祜惊呼:“难道你还有别的布置?是什么?快说与我听。”
于康撇了撇嘴:“还没想好。”
王祜气急败坏,抓着于康的肩膀:
“不对,你肯定做了其他安排,只是不愿意告诉我,我你还信不过?出名的嘴……嘴……言?你为何……如此看我?是不信任我么?”
于康却把头转向窗外。
……
刘年带着兵马司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杨士奇弯腰去扶那领头的老者。
老者却死活不起,带领着数百位工匠,磕头不止。
齐声高喊:“多谢杨老大人为我等小民伸冤……!”
梁东悄悄贴近杨士奇身边,耳语道:“阁老,这么多人,该如何安排?”
杨士奇略沉吟,吩咐道:“派人去顺天府,把姜伯渊给我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