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澄来到当日厉鬼杀人的屋子门前,天色已然转暗。
被厉鬼屠掉全家十三口的,是这条村子的村长。
据报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鬼爪穿心宰掉了全家。
虽说是村长的家。
但沈澄面前的,也只是一座与别的村民住处无甚分别的小屋子。
锡卢国朝廷显然未曾因为这些村民祖上的功勋。
而在经济上给予过多少支援。
事实上,别的村民家中是何状况且不论。
单说村长一家,却是用不着官方的接济的。
这家伙床底下的大箱子里。
可是整整齐齐地堆了五百两银子!
沈澄注视着白花花的小银山,忽然问柳人玉:
“这一家人靠着卖山茶,多少年才能攒上这样的一笔银两?”
“……约莫三四百年吧。”
“卢长青来此多日,必然知道这些银两的存在,就没觉得奇怪吗?”
“他只道可能是村长祖上遗留的银财,严令众人不准擅取。”
沈澄笑了笑:
“卢长青自命清高,不会贪图来路不明的钱财,人品尚算有底线。”
“但他的观察力,却跟猪没什么两样。”
“让他追查这事,再过一年半载,也查不出结果。”
他搬空了箱中的银两,自箱底翻出一条老旧生锈的铁链。
铁链的两端,却是一双堪堪能够套住女子手腕的镣铐。
手镣上未曾染有血迹。
似乎是为防另一道镣铐损坏,而预留的后备品。
“一般人的家里,会有这玩意吗?”
柳人玉下意识地便说道:
“这也很难说,听闻京城里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玩类似的玩意儿……”
他忽然反应过来,神色一刹变得凝重:
“沈三爷,你该不是想说……”
“但在我们来前,卢长青的人早就翻查过这屋子一趟,并未发现可疑事物!”
沈澄悠悠说道:
“第一,卢长青发现不了的线索,他的手下也未必发现得了。
“第二,就算他的手下发现了什么,也不会把所得分享给我们知道。”
”所以这话等同白说。”
“假如我的推测没错,杀人的厉鬼背后,大概有着鬼修的支持。”
“为免让人太早发现作案原因,村长家里的其他线索,应该早就被处理掉了。”
“别的村民家里,却必然有迹可寻。”
“你且拿着我的玉玦,到别的村民家中搜寻一番。”
“要是卢长青的人出手拦你,那就证明他们已经瞧出了什么。”
“滥用私刑,拘押良民,同谋或知情者皆是大罪……”
“到时候你即管放开手脚,后果由我担待就是。”
柳人玉面容一肃,抱拳离去。
出身在武道世家,幼承庭训的他。
实在无法接受沈澄所猜测的事情。
竟然会在离京城咫尺之遥的地区发生!
房门已被推上,撇开沈澄掌心燃起的一盏蓝火,室內便再无光亮。
沈澄坐到了一张椅子上,眼里神光闪烁。
物有不平即鸣。
人怀深怨而死,也必化为厉鬼。
柳人玉境界未到,进屋后或许除了感到些许不适,便不觉异样。
然而沈澄眼中所见的阴煞之气。
却浓厚得犹如笼罩群山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