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少林方丈在听说逍遥派蒙难后，就以饮酒破戒为由将真拙你赶下了少室山？还说你若想了断因果，就一路西南来云南地界助我？”叶南星以茶代酒，敬了真拙一杯，“逍遥派是道教正宗，又奉持隐世清规，与少林少有交情，空定方丈逐你来救我，乃是真正的慈悲为怀。”

说罢，叶南星遥敬北面。

“不过不死谷势大，你既与他们结下梁子，以后还是少称法号为妙，否则惹出祸事来难免连累少林。”

“是也。”戚决明低头饮酒，“不死谷妖人武功高强，那夏悲秋与肖施主恶战之后还能与俺斗个有来有回，全盛之时俺大概不是他对手。可这样的人物竟然只是一位总旗，不死谷少说也有十几位武功与他相当的角色，而武功是夏悲秋十倍的杖主还有八位！少林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一个少林斗不过他们，天下武林正道却可以。”叶南星啜饮热茶，“这一点不久前才被确认，这就是左少侠了不起的地方。”

“信心。有的时候比勇气更重要。”叶南星看着戚决明，“你可以不把他当兄弟，但若是总给人家脸色看，也不是大丈夫之举。”

“我……”戚决明红着脸喝闷酒，“俺只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叶南星哑然失笑，“他还会害你不成？左少侠不是这样的人，我叶南星可以性命担保！”

“不是！俺当然相信左施主，只是，只是俺最近常做噩梦……”戚决明将空了的酒坛小心放到地上，“俺梦见少室山大火，空定方丈在火中圆寂，不论俺怎么喊他都不肯离开火海……”

“地藏菩萨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戚决明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俺放不下……”

“俺害怕自己有一天也变成左施主这样的人。”

叶南星低垂眉眼，杯中茶叶轻轻旋转。

……

“小李，病了还来买酒啊？”店家一边秤银算账，一边取笑眼前熟客，“亏你还是药师，一点都不爱惜身体。”

“这酒是驱寒防虫蛇的。”满头虚汗的左蝉衣露出憨厚微笑，“而且过几日便是重阳，回不得家，登高遥祭也是好的。”

“行了，别解释了。哪有用上好女儿红祭山的，年轻人好这一点杯中之物算不得什么坏事。”店家将两坛女儿红与十三枚铜钱摆上柜台，“只是也分时候，风寒彻底好之前别喝啊。”

“你要是死山上了，还有谁为我采新鲜首乌泡酒。”

话虽难听，关心却不假。

“省得。”左蝉衣将东西收好，费力背起药筐，“走了。”

阴阳忘川散药浴足足两月，左蝉衣内视时已经完全找不着原本显眼异常的经脉，其中的真气也奇迹般的消失不见，唯独行动时的阻滞感证明他的真气还塞在身体之内某处。

穿越过来之后早已习惯身体内有真气支撑，如今骤然消失，左蝉衣惊觉自己肉体力量相比于真气修为的孱弱。因此即便浑身充满无力感，他仍旧坚持每十天背着这重逾八十斤的药筐下山一趟，每日的功课除了习练剑气总纲，还多了一项体力训练。

“听说了吗？不死谷要再上剑气山庄找回场子。”

即将走出酒馆的左蝉衣脚步微缓。

“这谁不知道啊，五华派已经通知全派弟子回山清修了。”腰间别着把长剑的江湖客嚼着带皮牛肉，“真是怂包，益州离这儿差不多两千里，怕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