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示:
野漆树汁含有毒性,对生漆过敏者,皮肤接触会引起红肿瘙痒,误食会对身体有强烈的刺激,从而引发中毒性肾病。
正文:
层层叠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一点儿动静,江红家人才敢从角落站起来,快跑到门口查探,发现赵大友和其族人确实不见了踪影,才真正松了口气。
只是,转头一看满屋狼藉,连房顶都给掀了,江红妈嗷的一声,疯了似地冲到屋檐下,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赵大友这个杀千刀的,心真狠呐!好歹红丫头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怎么说砸就砸!”
江红爸坐在门槛上抽着烟,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别特么嚎了,赶紧凑点儿钱,去把她给弄回来。”
“爸,您可不能这么干。”
江红大嫂就怕他们接江红回家住,心里一直防着,结果还真被她猜中了,立马就闹了起来。
“三妹可是小产,孩子横死,你让她回家里住,这不是亏我男人和二叔的m格吗?
再说了,家里一共才五个屋,您二老,我和江东,二叔和弟妹就占了三个屋。
还有我们两家的五个孩子,剩下那两屋,都是挤着睡的,她要是过来,难道您还要孙子孙女垒着睡到房梁上去?”
“就是!”
江红二嫂也接了话,“爹,您做人不能太偏心,当年她未婚先孕,偷了家里的钱跟着赵大友跑了,害您和妈丢那么大脸,连着江北和大哥出去都抬不起头。
要不是我和大嫂都看重他两兄弟的人品,愿意嫁过来,只怕大哥和江北都还在打光棍呢?”
江红二嫂斜眼看着江老头和躲在角落表面装哭,其实在偷听的婆婆,一脸决绝道。
“反正我话摆在这儿,您要接小妹回来住,可以!但她回来之时,就是我和江北离婚之日。”
江家老二江北一听傻了,慌得连忙拉住媳妇,不停摇头,“媳妇你别,没那么严重!”
“什么叫没那么严重?”
江二嫂一把甩开他的手,生气道,“你没听大嫂说吗?
当年她就掉过一个孩子,没出月子瞒着咱们就过来骗吃骗喝。
把那些换下来的污秽衣服放在院子里,被你和大哥撞见。
隔天你俩上山,一个摔断腿,一个割了手,这还叫不严重?”
她那么一说,原本还有些动摇的江家二子就都不说话了,脸色变得暗沉沉的。
他们父母一直偏心小妹,她出生时,没赶上好日子,家里穷得连米汤都喝不上,所以觉得亏欠她。
因此,等到家里好起来后,就尽量地弥补江红,这也就造就了对方自私的性格,从小就觉得,家里啥都该给她。
连着当年江东和大嫂成亲,给对方买的红衬衣,都被她悄悄拿走了,等到大家发现,已经被她穿上了身。
当时大嫂就闹了起来,好在江家二老和江东不算糊涂,给另外拿了钱,让她买了条更贵的裙子,大嫂才没闹,但这事,却让她膈应了好多年。
还有江二嫂嫁进来生头胎,江北心疼媳妇,攒钱给她买了只鹅,才炖上汤都没得喝一口,就被恰好回娘家的江红偷吃了大半。
可恶的是,这女人心黑到连剩下的那半锅都端着走了,当时家里没人,二嫂和孩子在里屋睡得昏昏沉沉的,她就以为没人看见。
谁知道人隔壁正在修房子,从房顶上看得真真的,就见着她抱着个大鹅腿,坐在院里啃得满嘴油。
邻居都无语了,可又不好多说,还是江家人回来后,没看到那煨在灶上的一锅鹅肉,急得站在门口骂街,邻居才出来告诉他们。
江二嫂当时委屈地都哭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就和江大嫂站在一边,开始对江红严防死守。
而两人的丈夫,也在江红的各种骚操作中,渐渐对她冷了心,所以,两老想打如意算盘将江红接回来,他们根本不接话,否则爹妈就要拿身份压他两兄弟。
如他们所想,江老头和老伴儿看儿子不接嘴,两个媳妇又反应激烈,知道这闺女是进不了家门了。
可让他们不管不问,又过意不去,就说先给江红把住院费交了,再在村里给她租个房子先养着再说。
江东当场就笑了,“爹您要去,儿子我不拦着,但是碰了钉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江红害得桃树村丢那么大脸,被人打上门,村里人可是恨着她呢!”
江北更绝,直接说,“您给钱,租房都行,别拿中公的,那都是我和大哥两家挣的。”
说完直接拽着媳妇走了,江老头气得在后面破口大骂,江大嫂看不过,又给他添了一把火。
“二叔两口子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您要不愿意,把钱粮都给江红也行,但别想着我们给您和妈养老。”
随后也拽着自家男人走了,几个孙子孙女一看爹妈走了,也跟着离开,徒留两老在那里不知所措。
半晌之后,江红妈又骂骂咧咧地哭了起来,江老头一阵火大,冲进院子里揍了她一顿才消气,最后,两口子还是拿着体己钱去了卫生院。
此时江红已经醒来,她听到护士说,赵大友跑了没给她交住院费,自己同事好心去朝阳大队叫人,还被她婆婆挠成了花脸,顿时慌了起来。
她可不是担心护士毁容,而是害怕赵大友真不要她了,想到这些,她心里十分后悔当初执行计划时没留一手,将对方拿捏住。
一个多星期前,江红她上工的时候,无意听到在下坎干活儿地张乔和顾钰讨论,黑市上的山楂糕,像大队做的那种规格,一块儿要卖4分钱。
柿饼更贵,一个三毛,还有那些要做的果酒,他都打听过了,一瓶可以卖好十来块钱。
张乔让顾钰和大队商量一下,干脆把乡亲们做的拿到黑市去卖算了,这样还能挣多点儿,但当场就被顾钰否决了。
“别犯傻,去黑市做买卖,那是投机倒把,再说,咱卖给供销社的价格也不低,又安全,只是少挣点而已。
别为了那点儿小钱去冒险,万一连累了整个大队,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乔听他那么一说,立马歇了心思,“也是,那就不说了。”
可偷听的江红,心里却是无比火热,当即打起了如意算盘,她要是有这些东西,去黑市走一趟,那必定是大赚特赚。
想到这些,她便默默做起了计划,于是过了两天,她在大家做第一批山楂糕的时候,就趁人不备,偷了50多块山楂糕带回家。
赵大友知道后,都吓了一跳,关着门就对她破口大骂,更是想动手,吓得她连忙将自己偷听到的事情告诉对方。
“大友,这可是无本买卖,柿饼村里已经做好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卖,到时候我们提前去偷点儿,谁也发现不了,这山楂糕更是,那么小一个,难道他们还会去数不成?
就是那些酒有些麻烦,毕竟酒瓶是固定的,不过我们也可以在装瓶之前,去偷散装的,到时候卖便宜点儿就行了。”
江红看着神情松动地赵大友,小声地说,“你算算账,咱们去做活能得工分,再拿些吃的喝点去卖,又是一笔收入。
关键还不用咱俩出任何本钱,就费点儿力气,还能学到手艺,多好?”
“你说的是。”
赵大友笑了起来,眼冒精光道,“就那么干,咱俩分头行事。”
江红激动点头,“好。”
如此,事情定了下来,只是后头因为普法课耽搁,第二次做山楂糕的时间,就延迟了几天。
而这期间,恰好遇到沈嘉楠请人做活儿,江红就想趁机巴结对方几句,让他请自己做事,这样又能大赚一笔。
说实话,因为这事儿,江红挺恨沈嘉楠的,她想不明白,自己做衣服的水平明明不差,为什么沈嘉楠宁愿请程光,赵小飞那样的小屁孩儿都不请她?
为此,心有不甘的她,在上工时有意无意地说,沈嘉楠请女知青做工,是为了给顾钰张乔他们找对象。
原本,她想利用舆论,逼那些知青知难而退,放弃这份活计,到时候沈嘉楠急着赶工,她就能自荐。
谁知道对方根本不按牌理出牌,直接和大队干部告状,说她造谣,最后,大队干部当着群众把她狠批了一顿。
江红气得不行,可又不敢说啥,只能在心里暗自憎恨着。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沈嘉楠过段时间又会整出什么赚钱的活儿来。
她可不想因为冲动而断送财路,便逮住机会就拍马屁,想以此缓和自己和沈嘉楠的关系。
却不想,对方脾气又臭又硬,动不动就对她冷嘲热讽,这让江红心底的怨恨变得越来越深。
直到几天后,沈嘉楠的文章上了报,她再一次出言巴结,又被对方和群众当面讽刺,心里的恨意顷刻爆发,瞬间失去了理智。
江红想着,怎么也要给沈嘉楠和所有帮着他欺负自己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既然他们那么在乎山楂糕的生意,那她就把生意毁了,等到时候,自己再在家里偷偷做去卖。
反正,柿饼她会做,山楂糕的步骤前几天也学会了,完全可以自行在家琢磨,让赵大友拿到黑市卖,就是费点儿本钱而已。
至于那果酒,不学也罢,反正成本那么高,她家也没闲钱折腾。
想到这些,江红便坐不住了,立马就上山去收集了一些野漆树汁,随后拿回家,在沈嘉楠通知要做山楂糕的前一晚,将她之前偷的部分山楂糕拆开,泡在了那些野漆树汁里。
等到早上,又悄悄夹出来晾干,再小心包装好放在袖子里,打算到时候混在其他人做的山楂糕里卖出去。
如果有人吃出问题,大队这生意就黄了,那她就可以和赵大友做独家生意。
却没想到,她才动手,就被沈嘉楠发现了问题,结果害得自己被打的流产不说,还被赵大友扔在卫生院不闻不问。
江红伸手捂住脸颊失声痛哭,恨不得拿刀去把那个狠心的男人给活剐了。
“红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