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海此行马车悄无声息由天珑城背后小城门入城,在程前搀扶下,段海颤着腿,下了马车。
段冶小跑几步跟了上去,替段海披上薄披风,“阿爷,北面玉衡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恐怕有变,此事还需您回来定夺。”
此时天珑正值初春,清晨时候的风刮着还是有点冷骨头。
段海一言不发,神色不定,让人琢磨不透他此时想法,不过才短短几天,头发更是白了大半,杵着黄檀木拐杖,摸手处还镶嵌大小不一的宝石。
他顿住脚,并不看段冶,“冶儿,你弟弟尸首何处?”
“阿弟尸首还在冰窖存放,风水师已经选了龙脉上头几处位置,我看山顶位置不错,不过还请阿爷定夺才是。”
“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又不是帝王家,岂敢葬龙脉山顶!”段海拐杖重重杵地,显然有些生气。
段冶脱口而出,“我段家人怎么葬不得龙脉?”
程前双手藏于袖口,轻咳一声,“大郎君慎言!”
段冶拂去身上柳絮,既而开口道:“如今新君才继位没多久,就对傅山岚青眼有加,保不齐何时虎符就从阿爷手中移了位,到了那时阿爷还能肯定自己能掌控得了朝中局势?”
段冶摸不清段海想法,明明权倾朝野,却甘愿居于人下,明明可以做乱世的王,却偏安于做条鬣狗。
段海眼神渐冷,杵着拐杖,朝着前面城主府马车上去。
“阿爷!”段冶见父亲不理,急着跟了上去,走在马车身侧。
杨重锦走近说,“大郎君,城主回城,可要按照以往惯例,接风洗尘?”
段冶脚步急,踏得响,“你下去操办便是,不要让旁人知道城主回府了。”
杨重锦领命,骑上马先行回府。
段海掀起车帷,“杀我安儿的确认是玉衡山的人?”
段冶缰绳拉住,朝着马车靠近,“阿爷,另有其人,手法是逍遥门摘叶飞花……”
段海眼神收紧,“确定?”
“阿凝验过,确认无误。”
“玉衡山的人,自裴煜投降,宴国覆灭后便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关在地牢便是,若是玉衡来要人再放。重点要找到是何人杀了安儿。”
段海咳嗽声渐重,呼吸紧促。车帷又落下,一时除了车轮滚动声,马蹄声,再无其他。
段海身体大不如从前,如今君上又与天珑城关系微妙,当年邪修佛赤弑君挟政,所做种种,不过是为了让宴国交出命师符。
传闻得了此物,加以炼化,便能得神躯,逃脱天地法则,越过生死。
当年段冶偷听段海与佛赤对话,便对此物产生了觊觎之心,到时候天下尽在他段冶掌握中,当不当得帝王,又何妨?
这样的诱惑真是太大了,让他难以抗拒,佛赤没有找到命师符便死了,他追寻数年,终于是有了一点眉目。
到时候,他段家一家独大,做这天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