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泽畔,西舟渡。
“铛——”
悠扬的钟磬声响起,在渡城上空缓缓回荡。
行人如织,一行白衣穿梭于直道,仿若游龙般,鱼跃腾挪间便悄无声息地绕过拥堵路段。
“是卫道院的弟子!?”道旁一位婶娘面色煞白,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双手微微发颤,手提的菜篮哐当坠地。
“袖口不饰金螭,应该是青羊宫药堂的仙师。”
“原来如此......这几位仙师当真良善啊!”
“慎言慎言!”
“......”
行人驻足议论间,那一行白衣已然远去。
......
渡城远郊。
“曹师兄,只剩几处药圃了,都是些硬骨头,管事的每年都以妖灾为由搪塞过去。”一名女弟子手捧名册,对着最末尾几排墨字发愁。
“不碍事,尽力而为吧。”走在前头的白衣师兄摆了摆手。
“这股歪风邪气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年年都如此,所幸曹师兄如今迈入金丹,那些管事应该会有所顾忌。”
白衣师兄摸摸脑袋,神情带上几分腼腆,“不过初入金丹罢了,算不得什么。”
“曹师兄太过谦虚啊,这一代内门中突破金丹的也只寥寥数人,听闻簇云峰那位剑道种子如今也不过筑基圆满,这真传之位他是无法与师兄相争了。”
“哼,卫长庚算得了什么?不过凭着些微末剑技罢了,终究是凡人武道的路数。”
几名弟子纷纷附和道。
“卫长庚……”
听到这个名字,曹官祁眼眸一凝,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那道身影。
初春,
年初大比。
耳边隐隐人声喧沸,仿佛近在咫尺,又万里之遥。高台之上,粗粝汉子持剑而立,灰色长衫猎猎作响,仿若浪迹江湖的老成剑客。
感受着那柄利剑所蕴含的威慑,曹官祁呼吸一滞。
或许是因为这场对垒将决出最后的赢家,他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诵念几遍静心诀后,心底那丝躁动才被强行压制。
他运转法诀,磅礴的灵气顷刻间自气海中涌向经络,光影跳跃,千万缕青白雷光在掌心缓缓汇聚。
醒山雷法!
“锵——”
随着锣声落下,那持剑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动了。
曹官祁微微一笑,虽然他修行的雷法不以迅疾著称,但也绝非剑技能比拟的,论速度,剑客必输无疑。
“两回合,我会决出胜负。”他抬手虚握,一杆雷光涌动的长枪在手中凝实。
微微俯身,脚尖在青石地砖轻点,气浪裹挟着阵阵尘埃翻涌,他飞身激射而出,一如手中那杆势如破竹的长枪。
下一刻,剑气与雷光交错,长枪蓦地散碎开来,重新化作千万缕光纤,随着汹涌剑气在肆意狂舞!
“一个回合就够了。”
低声呢喃在寂静的高台上显得无比清晰。
丝丝温热感从颈间传来,是一缕剑气,恰到好处地割进寸许,甚至可见暗青色的血管缓缓跳动。
他颓然跌坐在地上,荒唐地发现自己十数年的苦修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