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黄庭只能说出最后一个理由:
“人应该能用理智抵抗诱惑,克制自己的本能,你若只是复仇杀他足够,但吸血的本能总归有一天会让你伤害他人,莫说是伤害无辜,到时哪怕是这义庄作恶多端的收尸人被你所害,错都在我。”
这下确实说到僵尸最大的软肋,现在轮到它沉默了片刻,终于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流出深黑的液体。
“这就是你们这种人的做派,你们是君子,是好人,为何对我这般苛刻,对恶人这般宽容?凭什么?”
僵尸一边说着一边朝黄庭冲过去。
黄庭怜悯的看着它,没有再次使用圣光射线,只是轻摇铃铛,僵尸在铃铛声中平静下来说道:
“修士的血对我来说确实是无上的美味,但我可以吐出来,证明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我比很多恶人更是人。”
僵尸伸手往自己喉咙抠去,然而毫无用处,僵尸的咽喉当然不会有呃逆反应。
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似乎是嫌它不够长,僵尸拿起阿韭的短刀,一手扯烂身上的衣服,用刀奋力破开腹腔,掏出胃袋,切断连着的管子,将里面的血液浇在阿韭尸身上。
“还了他这口血,我比你们谁都干净!”
满月的清辉下,女子赤身裸体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青黑的皮肤反射着月光,双手捧着掏出的胃袋滴血,一头还连在她体内,如同在为自己接生,又如同在进行一场残酷的献祭,这一幕诡异而又圣洁,周围的虫鸣止息,晚风停滞,天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凝聚。
自穿越以来,黄庭见过不少以前从未见过的人和事,但没有什么比此刻更令他悚然动容。
僵尸有感觉么?别的黄庭不清楚,但眼前这个肯定有,或许有了神智,就有了痛苦?
黄庭叹息着上前,把胃袋塞回她腹腔,探查伤口附近,发现僵尸没有经脉,不管什么方式吸纳的灵气只用来强化肉身,有点像魔力淬体,但是似乎强化完全没有上限,或者说上限极高。
化灵气为细针,小心的把内外伤口边缘开好小孔,法师之手控制着细线扎拢,然后开两瓶疗伤药剂,一瓶内服一瓶外用,正如当日对待史老贼。
但比史老贼待遇好点的是,黄庭轻轻将她抱起,极少修炼的僵尸和常人份量差不多,这位估计只到黄庭肩膀的高度只会更轻。
僵尸似乎回过神来,又能开口问道:“你看我是人么?”
“是人。”
“”那你怎么都不问我名字?人应该都有名字的。”
“我叫黄庭,敢问姑娘芳名?”
“以前我叫海明月,就是海上生明月,以后我就叫黑月。”仰面躺在黄庭怀里,看着天空中被圆形阴影吞食得只留下的一点月牙的月亮,海明月说道。
黄庭把她抱到阿韭以前住的山洞里,阿韭在这里弄了石台,团蒲,已非野兽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