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张府的拜贴送出后，卢善元就带着陈阿福来到了湘儿的落脚点-媚香楼，这是名妓顾媚顾横波的住所。

媚香楼也在秦淮河边，相比昨晚的繁华景象，清晨的秦淮河有些冷清，似乎经过昨晚的欢娱今天一切都归于平静，连路上也见不到人。不过卢善元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叫了一个客栈的伙计带路，很快来到了媚香楼门前。

卢善元示意陈阿福上前叫门，一个伙计骂骂咧咧的开了门，见到卢善元贵公子样的打扮，一下子变了脸色，说道：“这位小爷，时候尚早，姑娘们都还歇着呢！要不几位爷先进来喝茶？”

卢善元手一挥，说道：“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宋惠湘姑娘在吗？我是她哥哥，你让她出来一见！”

那伙计脸色一冷，说道：“宋姑娘不住这里好些日子了，客官还是去另外去找吧！”一边说一边就想关门。

卢善元一把抵住门，说道：“还请小哥告知舍妹下落。”说完还递上一两碎银。

那伙计马上转成笑脸，回头一看，把银子接过，嘴上说道：“恭喜恭喜，宋姑娘被首辅公子看上了，要纳为小妾呢，这可真是乌鸦变凤凰了，小爷以后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卢善元心中吃惊，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拱手道：“还请小哥告知详情！”那伙计却不再说话，只是看向卢善元的手，卢善元心中会意，又递过去一两银子，伙计的脸色笑得更欢了，说道：“马首辅的二公子前些日子到我店中玩耍，一眼相中了令妹，当日就提出纳妾的想法。不过你也知道，令妹不是我们媚香楼的人，妈妈自然得去问令妹的意见。没想到，令妹却一口回绝，马二公子以势压之，令妹却从后门逃走了，至于她逃到哪里去，却没人知道，呵呵！”

见伙计笑得古怪，卢善元又递过去一两银子，那伙计压低声音说道：“令妹八成是到杨府别院去了，就是纳了郑妥娘的那个杨府！不过那杨大人是马二公子的姑爹，令妹逃到那里终究是进了虎口，所以小人才要恭喜小爷，得了一个大靠山！”听到郑妥娘，卢善元就知道伙计说的肯定不错，郑妥娘是杨文骢的小妾，而杨文骢又是马士英的妹夫，那个什么如果知道湘儿去了郑妥娘那儿，找杨文骢讨要应该是轻而易举吧？看来得赶紧把湘儿带走。

“请问小哥，那杨府别院在哪里？”说完正想再递银子给他，却被人抓住了衣袖，回头一看，正是带过来的客栈伙计，他说道：“大人，小人知道杨府别院在哪里，小人这就带大人过去！”

卢善元把手缩了回来，那伙计哼了一声，说道：“好你个杨大傻，居然还长心眼了！”说完把门呯的一声关上。

卢善元哑然失笑，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呀，他把手中的银子递给了杨大傻，说道：“头前带路！”

三人正要出发，留在客栈的一个战士匆匆跑来，见到卢善元就大声说道：“大人，尚书府来人，说尚书大人让你立即去见他！”

卢善元无奈吩咐陈阿福跟着杨大傻先去摸清杨府别院的位置，并带着人监视门口，防止意外情况，自己则带着人，提着礼物跟着来人一起来到张府。

一路上，卢善元都在琢磨，此刻正是上朝时间，为什么张国维却在家呢？难道他在朝中被边缘如此，连上朝的机会的捞不到？

张府是一个租赁的府第，离皇宫不远，据说原先是一位前候爷的府第，被抄家发卖后转到了魏国公府，不过魏国公府自有府第，此处多年来以出租给官员为主，由于地靠皇城，位置优越，租金也是不菲，不过张灵儿赚钱也不少，自也不在乎这点租金！

匆匆引进到书房后，见张世凤已经在书房中等候，卢善元赶紧上前行礼，呈上礼物！张世凤表现得很奇怪，对着卢善元左看又看也不说话，把卢善元看得心里直发毛，还不知道是咋回事。

幸好不久后张国维过来，往中间凳子上一坐，卢善元赶忙上前跪下行礼，没想到行礼后，张国维却一直没叫他起来，这就有些尴尬了，卢善元是起也不是跪也不是，正在想着怎么开口呢，却听见张世凤咳了一声，说道：“善元带了些精美的文具过来，父亲是不是看一看！”

“哼！”只听见张国维不屑的说道：“起来吧！只会弄些奇淫技艺，不走正道！”

卢善元连忙爬起来，要说他现在跟这个时代的人还有什么区别的话，那这个跪字绝对要算一个，就跪了这么十分钟左右，他就已经浑身不舒服了，总归还是跪得太少，还没形成习惯。

却见张国维正在把玩一个玻璃镇纸，凑上去说道：“大人可不能这么说，我作这些东西也是为了筹钱养兵，朝廷又不拨钱粮下来，如果自己再不挣点钱出来，别说养兵，连自己都得养不活！”

张国维却不接话，说道：“这琉璃镇纸倒是做得不错，可惜被这画给毁了，匠气十足，不懂变通！”

“是，如果大人写些东西，小子也可以把他刻在上面。”卢善元小心说道。

“哼，你倒是会做生意，世凤，你把这套文具送到杨府，就说老夫请他几副字画。”张国维冷冷说道：“每年拿五万两银子给世鹏养兵吧！朝政紊乱，内奸掌权，外镇跋扈，还是要练就强兵以备不时之需！”张国维说完直接走人，张善元恭送后，却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张国维说的什么意思，连开口求亲的话一下也说不出口。

转头却见张世凤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虽然他跟张世凤也不熟悉，但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张世凤冷下脸说道：“前两日熊伯伯遣人送来一封信，大意是‘小儿顽劣，配不上令爱’云云。我私下问了送信人，说是绍兴家中来信，有些灵儿的风言风雨传到了熊家耳中，他们是不得以才取消婚事，想来这些风声是你放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