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几百米是最难的,少年想起师傅的告诫。
就在这想法从脑海中消逝时,他从眼角看到,一个男人挥舞着仅剩半截的尖刀,朝他冲了上来。
左手已经不能用了,那是刚才战斗留下的伤害。他闪身躲过对方的突刺,然后尽全力将手中的尖刀刺入对方太阳穴的位置。
男子发出一声嚎叫,手中的刀无力的滑落在地。他瘫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起身。
少年拔出尖刀,让它高悬在空中。而后,恶狠狠的插入男子小腹的位置,连刀柄都完全没了进去。
没有任何回应,这是理所当然的。
少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意识到刚才那下是他判断失误的结果。不仅平白无故耗费了珍贵的体力,还失去了一把趁手的武器。他捡起男子拿着的断刀,继续向前走去。
现在,蹒跚的步履和摇晃的身躯,把他的脆弱全部暴露出来了。站在路旁的人们,也已经藏不住脸上的贪婪了。但刚才那场攻击让所有人都更加警觉,在这个少年暴露出更多的弱点前,谁都不会轻易出手。
街道的终点更近了,少年失望的发现,师父并没有在等他——即使他早就预见过。但他必须再努力这最后一把,身上的伤每时每刻都在摧残着他的意志,汗水渗透进伤口,让痛楚更加明显。好像一只只趴在他身上的老鼠,正在一点点的啃噬他的血肉。
他的意志之墙快要崩塌了,但他还是尽力向终点迈步前进。再走几步,再走几步就到了,他不断这样暗示自己,尽管这收效甚微。
精神实在是快要被消耗殆尽了,快到终点时他才发现,有两个人就站在那个位置等他。他们手上都拿着撬棍一类的东西,这类人比刚才的男子更加危险。
绝境的想法在少年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他必须为了生存拼上一切。
他走上前,在离他们还有三步的距离停下,然后说:
“我还能料理一个。”
他不管对方露出了什么表情,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
两个人一动没动,刚才的话就像寒霜一样冻住他们的全身。
少年跨过了那条分界线。
又向前走出两步,而后,身心终于到达了极限,他向前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酒吧的沙发上。左手边的沙发上坐着他的师父,他是这件酒吧的老板兼酒保。
“醒了?”克洛·麦迪逊站起来,紧紧握住何锦文手,“祝贺你,你通过了考验。”
何锦文想起来,但身体却拒绝这么做。他只好笑了笑,说:“这项考验,不是每个杀手都要做的吧?”
“当然不是,”克洛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其实是你的毕业考核,但是我不想给你太大压力。”
“真失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那很危险才对,这样只会让我大意。”
克洛怔住片刻,而后笑了出来:“你成长了。”
何锦文把手收了回去,望着头顶天花板的花纹。离下午五点还有段时间,猫鹰酒吧不会营业。他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什么?你的父母吗?”
“亲人也行,让我知道一点就好。”何锦文喃喃道。
克洛沉默了一会,说:“如果我说不知道的话,你会信吗?”
“……我会很失望,仅此而已。”何锦文答道。
“是吗。”克洛坐回沙发中,表情和往常一样凝重。
“你知道吗?”
“你父亲和母亲都死了,关于他们,我就知道这么多。”
“……还有吗?”
“你有一个……亲姐妹,但是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在南区。这就是全部了,有关你亲人的信息。”
“这样。”何锦文轻声说,他继续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