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
晨间的遥陵山脉很是漂亮,雾气还未散尽,模糊了那些险峻山峰的轮廓,望去只让人觉得心境悠远。
云棠感受着这奇丽的景色,心里担心的事却是一点没少。
她醒得早,一是因为昨日才收押了那些官差,心里情绪起伏过大,另一方面,就是在担心宜州的情况。
她在院子里洗脸,洗完就趁着早晨还算清爽的微风醒神,毕竟再过一会,天气就热了。
闻彻很少有比她醒得晚的时候,所以一睁眼没看到人还有些不适应,听到院子的水声也跟着起了身。
听到脚步声,云棠回头,看着精神饱满的男人道:“怎么醒这么早?”
昨日的事,既耗精力,也耗费体力,以为他今天会多休息会。
“你呢?”
云棠一边把手里的木盆递给他,一边道:“有点担心宜州的情况,而且你们马上就要开始找粮食分粮食,只会比现在更难。”
言下之意,她担心往后的路越来越难走。
闻彻三两下洗完了脸,擦干之后眉目越发分明,眼珠漆黑,专注看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把心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如今就这样看着云棠,道:“路要一步一步走,只要谨慎,再大的事,再难的路都没关系。”
毕竟往外走虽然难,但是却是一条生路,而一直留在密阳村,结局不是被反王奴役,就是被朝廷逼死。
云棠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其实从未劝阻过闻彻,只是偶尔安静的时候,会有些容易多想。
闻彻自然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他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可能的安全,尽可能的每日都见到她,让她安心。
早饭过后,冯建邦来了一趟闻家。
如今闻震守在寨子里,冯建邦很多事情就会主动找闻彻来商量。
商量的越多越能感觉到,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压迫力和沉着冷静其实和年龄的关系不大。
全看此人的品性及行事风格。
就说村里那几户泼皮无赖的人家,前段时间收玉米的时候,还想着要去别人家地里偷玉米,生怕自己家吃亏。
冯建邦了解之后才知道,竟然是那几户家里的老人带头的,结果被发现了也能做到躺地上撒泼打滚,全然没有一点村里长辈的样子。
再看闻彻,不到三十的年纪,很多事情做起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从如何引官差放下戒心,如何安排人引导那些官差说出那些让村民知晓真相的话,一桩桩,一件件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对比闻震,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冯建邦偶尔还会想,自己之前提防闻家抢里正之位的行为真是够脑子的,不说有能力有阅历有地位的闻老爷子,就说眼前的闻彻,恐怕他稍微使些手段也能把自己挤下去。
“……冯叔,您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