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煞气!”
杨淞手上分明疼痛不止,眼眸却明亮,战意直到此时一触即发。
两人甫一分离,他便袖口一转,平地起了道沟渠。
再一挥动,速度越来越快,只听得破风声乱序急促,抖出的煞气千万条已连绵过谷。
另一边的王延也面带笑意,在方才对轰中的内劲中震伤了肺腑,但痛感催发了酣然的刀意。
柄于掌心不断画圈,刀气如意亦已成圆。
一攻一守,顾芸看得目不暇接,眼眸像是睁了数天疲惫不堪。
而正在工地劳作的匠人原本不觉的有多稀奇,无非是正生打架,又不是没见过。
直到越看手头动作越慢,最后完全沉浸其中,完全停下来,神情更是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只看得到一扇雪亮的圆镜前不断有无形的风搅动不止,地上不断打出的深渠和石壁上的刻印才觉察到有风煞在搅动。
可是刀去了哪里?气又来自何方?
随着铿锵声越发的急促猛烈,声音间隔已经愈发分不清明,仿佛所有声音都即将已经汇聚到一处。
众人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不由自主的凝神屏息。
一块青砖砸到董平脚背,传来的痛感提醒他可以呼吸。
王延的袍子上不断绽放血痕,杨淞的掌心也不断被拍出青印,刀鸣与风杀声同频的一刹。
叮!
随着最后一道汹涌刀气送出,一抹亮线从刀尖显现。
随即暴烈旋入护手,刀身骤然如土石崩塌,又纷纷坠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手臂窜出连绵血花洒在空中,煞气搅动一直到王延右臂停止,只剩下血淋淋的右臂和锯齿作边的袖口。
另一边的杨淞也没好哪去,手心手背俱是大片青紫印记,全是成片刀气拍打的结果。
以及最后那一贯长龙入心腑的绝杀之气,搅的杨淞啐出一口内血。
两人均是惨淡无比,但峡谷内回荡的唯有朗声大笑,仿佛癫狂。
这一战足够小人。
先有个不讲武德的人入洞府一边说话一边偷袭,接着另一个不讲武德的人趁着旁人搅乱的时机回敬了道术偷袭,有人不择手段引蛇出洞,有人见招拆招引君入瓮来。
但是又足够君子。
杨淞从始至终没有动用过超过炼气三层的手段,也没有拔出沉卧于剑鞘的杨家煞气宝剑【踏阵歌】。
王延也只提了一把下品制式刀,从头至尾没有动用墨玉神丸去一定乾坤。
打到半程,已经将这些恩怨愁绪小人心机全部忘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刀要如何破阵,气如何攻敌,只剩下你来我往酣畅淋漓的对局。
一条白皙长腿携风踏入,复又被裙摆盖住。
仿佛与此地清幽格格不入。
赵松雪跑了一趟另一处战场姗姗来迟,呆呆愣愣的,看两人都站着,两人又都在笑,也不知道到底谁胜了。
杨淞举手一抬,招着妾室返回,但刚一举起又觉疼痛难忍连忙缩了回去,换成了搂腰。
想要去捏捏水蛇腰上的软肉,被一指弹回,只得面色尴尬的问道:
“马为先和龙司安谁打赢了?”
赵松雪回过神来,盯着那只趁着问问题时机抚上来的咸猪手,表情嗔怒,应声道,
“战至半程,后者居于上风。”
杨淞坏笑得逞,表情却十分正经,
“要搞快些去檐下峰,晚了就恢复状态了。”
她拍开对方揩油的手,眼神中露出一抹怒色,像是两种颜料相互混合,让她天然的怨色激发出一股深深的吸引力来。
杨淞咳嗽一声,沉浸其中,不由自主道:
“此是松雪最美时。”
话音未落,又转为一声沉痛的惨叫声。
“这话是不是对其他九个姐妹也说过?”
“谁说的!这多是真实诚恳,有感而发,天可怜见。”
赵松雪微微扬起眉毛算作揭过,又回身看了眼王延,搀扶着自家男人欲言又止,疑惑丛生。
不至于这个王延有那样大的能耐才对,能将夫君打成这副样子。
两人情意绵绵的搀搂于谷地缓缓离去,后方传来王延一声清朗的大喝,
“杨淞,赔我刀具!”
杨淞顿时加快了脚步,瞬间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