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空,煌煌日芒如万剑齐射,遍洒大地,使那官道宛如金丝穿梭于碧波万顷的旷野。
官道由磐石铺就,曲径通幽,蜿蜒于无垠的田野,阳光穿过繁枝密叶,斑驳的光斑如古钱般洒落,给石板路敷上了一层厚重的印记。
来往行人的衣袖随风翻飞,行色匆匆,或跨骏马,或驾长车,皆沐浴在这炽烈的阳光之下。
马蹄击石,声如玉罄,车轮滚动,扬起漫天尘埃,犹如战场的硝烟。
目睹此景,胆大的虽疾驰而过,却掩面不敢直视,胆小的,或携妻带子的,畏惧之余,未至近处便已折返。
而那群恶徒党羽,未得主子号令,只敢驻足原地,虎视眈眈地守卫着这片“领地”。虽未对过往行人施暴,但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他们如狼似豹,伫立在官道两旁,使得这条原本宁静的官道,此刻弥漫着一股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瘠削男子抬首环顾四周,腾空疾若飞鸟,翩然而至于茶摊门前。
刚入棚内,一侍卫满身血污,自地而起,持刀颤栗以对,喘息不绝,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当瘦削男子目光所至,其言语顿止。
瘦削男子歪着脑袋,嘴角咧开,询问道:
“看来又漏了个活的,是你把那小叫花子藏起来了?”
侍卫股战而栗,牙齿间不停打着颤,可回忆及,头儿先前暗中将他推离战阵,命他将那孩子藏起来,并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其身边,一时勇气陡生,挺胸应答:
“什、什么孩子,我不知道!”
闻言,瘠削者嘴角裂至耳际,眸中阴霾翻滚,声如寒冰:
“我可没说是孩子。”
侍卫陡感寒意刺骨,急欲后退,却觉天地旋转,转瞬之间,忽觉视线悬空,只见身躯倒影,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再后来,浓稠的血液从身上流淌下来,视线也砸落在地...
“啊、啊——”
陈平安目睹那侍卫头颅被瘦削男子一掌割落,血泪沿着脸庞滑落,双手深陷泥中,竭力欲起,奈何双腿不听,只能徒然地呜咽作声。
待那头颅滚落一圈,直至官道之上,那张满目狰狞的面孔,在阳光的映照下,刺入了陈平安的心里。
正是先前那位一脸淳朴,小心翼翼捧着茶碗,吹去热气,熟络点评之人!
茶摊棚内昏黄的灯火摇曳,投射出诡异的影子,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瘦削男子的目光在那些影子间狞笑着穿梭,如同猎豹寻找猎物般敏锐,语气阴冷道:
“我的乖孩子,你可要藏好咯,桀桀桀桀桀。”
蓦地,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处斑驳的木柜前,柜门上刻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那里,隐约传来阵阵心跳声,‘咚咚’作响!
瘦削男子逐渐靠近,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柜门并未紧闭,门缝间折射出一道忽闪忽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