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陆星河离开大厦,在附近的车站再次坐上地铁,前往城西。
他在终点站下车时雨已经停了,然后步行走了十分钟才来到一片旧厂区。
数十年前,这里作为各大基地市落址后最早一批建立起来的工业母港之一,汇集了大破灭时代幸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批工业火种,为当时的工业复兴与家园重建贡献了全部的力量。
如今,几十年过去,这一批曾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企业,也大多青云直上,要么分散出去成为各基地市执牛耳的工商业巨头,要么陆续随着先行者登上月球,成为月基的开拓者,在那里享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有好事的旧土遗民私底下称呼这些后大破灭时代崛起的企业为财阀寡头,垄断了各行各业,是他们生活困苦的恶源,贬斥之意溢于言表。
也有人出言驳斥,说这些恶语相向的行为属于典型的“端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耻与之为伍。
孰是孰非暂且不论,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这一批工业火种,人类文明的进程或许要停滞甚至倒退至少百年。
旧厂区的部分厂房还健在,不过更多一部分则已重新规划,另做他用。
陆星河漫步其中,走得不快,沿途所遇尚还在厂房看门的留守人员也没有谁出来制止,似乎是早已习惯了时不时有人来此参观怀旧。
不多时,陆星河来到一座旧仓库外,仓库大门洞开,入眼的景象与沿途的寂寥有很大的区别,各式各样车辆载具停满了整个院子,还有各种辅助智械来回穿梭,更深处电焊切割声不绝于耳,显得热闹繁忙。
这里,就是逐风猎险队的驻地。
刚踱进院子,拴在墙角的那只大黑背就窜起来朝他狂吠不止,紧接着一个看起来颇为彪悍的大汉迎面走来,显然提前知道他要来,早已等候多时。
“我说过,你肯定会来的。”他有一头浓密的寸头短发,根根坚硬如倒刺,穿着一套户外工装,看起来四十来岁,是个中年人,精气神十分饱满。
在他身后两侧,还同时站着两个类似装束的男子,上了些年纪的那个精瘦如猎豹,目光尤为锐利,而另一个则魁梧如铁塔,比中年男人还要高出一个头。
“我需要一份工作。”陆星河平静地回答。
咻!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从仓库大门内急速射来,紧随其后又是两道,呈梯次分别袭向陆星河的上中下三盘,事前毫无征兆。
人刚到,就有人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但终究是没有做出进一步动作,仿若未觉,任由三道黑光从身侧掠过。
他知道,队里有人对他的那个决定有所不服,他可以压一时,但不能压一世,总得让他们撒撒火气,否则今后队伍就不好带了。
不过,对于两年前在滇藏交界遇到的这个年轻人,他有信心能让所有人信服。
一个二十岁不到,就敢独自穿行在危机四伏的无人区,最后竟然还能安然返回的人,不管他是去那里做什么,都足以让他罗巡引起足够的重视,并且拿出足够的诚意去招揽。
一个副队长的头衔而已,值。
不过即便他已经足够高看了陆星河,但到底对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了解有限,所以也想借此略窥一二。
罗巡心思一转之际,三道黑光已经擦身而过,距离陆星河已然不到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