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有这个心,为何不干脆把消息传给远居山那边?”
听到凡无忧这一问,秀荷凄然一笑道:“我没脸。”
凡无忧尝试着问了一句:“落峰山并未践诺?”
秀荷再度苦笑,“我只是个无关紧要之人,拜天界神仙为师什么的不过是奢望而已,能留我一条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这是我该得的惩罚,按照远居山的门规,最轻也要废了我一身修为,我也不过是等待那一天到来罢了,但要我自行回远居山请罪,却也不愿。”
“罗隐前辈去樊楼之前已经身负重伤,并非因你而亡,你背叛师门想要动手杀人是大错,可罗隐前辈他临终之前曾有言,生如浮萍,你只是要求生而已,并不怪你。”
秀荷眼中突然有了神采,问道:“这是罗师叔的话?”
凡无忧点点头。
秀荷眼中的神采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喃喃道:“可惜罗师叔的话不会有人听到了。”
凡无忧望着罗隐坟旁的矮树,问秀荷道:“秀荷姑娘,明天一早我会过来将罗隐前辈的遗骨收殓,你愿不愿意帮我的忙?”
秀荷点点头,道:“我之前已经找过一家纸马铺,明日一早我去找他们,为罗师叔选些葬具,要紧的是棺木,那家铺子有一些上好的成品,拣选一副,再安排脚夫送到远居山,丧葬之物,例无劫道之虞,可以放心运送。”
凡无忧思索片刻道:“你想得很是周到,明早我与你同去纸马铺,为前辈选一副棺木。”
第二天一大早,凡无忧和秀荷来到城内约好的纸马铺,挑好了棺木,凡无忧在左近找了一家宁西最大的行脚社,谈好了一应事宜,运送棺木例来是三倍价钱,凡无忧主动加了些钱,还备了几色水礼送给押运的领头脚夫,让脚夫们抬着棺木一起到了乱葬岗。
秀荷与凡无忧都穿了素服,在罗隐的坟前执晚辈礼磕了头,由纸马铺的人将尸骨起出,自冬而夏,肉身已然腐尽,只剩下森森白骨,凡无忧再度磕了头,用早已准备好的冥衣包裹住尸骨,小心放入加了软垫的桐木棺材之中。
领头脚夫从凡无忧手中取了给顾兮的信,将书写好的行脚单交给凡无忧作为凭证,便扶棺上路了。
凡无忧与秀荷默默站在原地,看着车马远去,消失在树林的雾霭之中。
秀荷转向凡无忧问道:“凡无忧,你想要如何处置我?”
“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当真?”
“你为罗前辈所做之事已经可以抵销一切了。”
“背叛师门是重罪,你说了能不能算?”秀荷有些怀疑。
凡无忧看着秀荷道:“你所做的一切我会告诉远居山,还有前辈临终前的话我也一样会说给他们听。”
“凡无忧,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你始终称呼他为罗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