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地凡人的食物本身就如此难吃?
还是那台铁盒子中出来的食物并非人做的,才会如此难以下咽?
每个【毛细通路】标配两间的【隔间】医疗室中。
王机玄啃着标有‘应急饼干’字样的干巴口粮,用力将这玩意嚼碎、吞咽。
他感觉自己是在咀嚼一堆木屑。
难吃归难吃,这东西的效果还挺不错的。
王机玄发软的四肢开始缓慢恢复气力,他感受到了饱腹后的愉悦感。
价值2食物配额的愉悦感。
这个妖女……
伴随着轻微的咀嚼声,王机玄瞧着还在昏迷的女医师,仔细思考着。
按照他们修行界的规矩,打杀了这個意图害自己的妖女也无妨。
但他现在只相当于一个凡人,生活在这个巨大的地下堡垒中,各处通道都有监控——虽然大半都坏了出现许多死角,但贸然杀了这个女医师,他也会赔命。
现在自身还太弱,只能入乡随俗,按照这边的规矩办事。
现在比较稳妥的做法,就是将这个妖女用个法术捆起来,挂个‘妖女’的牌子,让世人知晓她行为不端、品行不佳。
但很快,通过穆良的记忆,王机玄发现,这个奇怪世界中的男女之事相当开放。
堡垒内的环境太过压抑,以至于性保守派和性开放派各自参半,对男女之事走向了两个态度。
“权当是此地的风土人情吧。”
王道长如此想着。
这个女医师是四级普通公民,属于专业技术人才,比穆良的三级普通公民(普通工人或农民),地位要高那么一点点。
就算闹到官府——堡垒执法庭和各层治安队——他也很容易吃亏。
前世苦修时,王机玄虽然很少与外人交流,被诸同门觉得难以接近,但那不过是他一心向道,不愿理会修行之外的所有事罢了。
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
‘嗯,对于这般情形,理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唤醒其良知,赠贫道一份不用去做开颅削脑之术的证明。’
‘若她不识抬举,再用些修士的手段也无妨。’
‘哪般手段?此前贫道虽未曾研习过控心的咒法与符箓,但稍微去影响凡人心神,贫道也是能做的……不过,控心之术乃修行界的禁忌,贫道毕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为保道心清正,慎用之。’
王机玄打定主意,习惯性地抬手对着一旁的水杯招了招。
水杯安稳不动。
他哑然失笑,起身去将水杯端来,又在医疗室内找了一些【法器】为自己提升谈判时的主动权,随后右手食指沾了一滴清水,对准那女医师额头轻弹,再小声念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女医师鼻尖发出一声轻哼,随后捂着额头呻吟,慢慢睁眼。
“嘶——啊呀!”
她说着“我这是怎么了”,抬手触碰额头,发现那里帖着一层纱布。
她似乎是脑震荡了,有些反胃干呕,眼前天旋地转。
女医师突然把身子缩成一团,呼吸变得略有些急促,用戴着假睫毛的大眼瞪向王机玄。
她在第十三层C区六零二街区做医务人员已经两年,当然知道这个医务室的监控设备和报警器早就报废了。
偏偏,这个医务室的隔音效果还特别棒!
王机玄学着此地的礼仪,主动伸出右手,想要与她握手问好。
这个举动却让女医师直接应激:
“你、你想干什么!我要喊人了!我有很多朋友!我的前男友就在执法队当队长!不要害我!求你了!我第一次干这种威胁人的事……”
王机玄沉吟几声,尽量组织着这个世界的语言,嗓音尽量温和。
“我自不会害你。”
他轻声说,目光清澈、态度诚恳。
或许是因这具身体本来就长得挺帅,又或是王机玄此刻只是坐在椅子上,女医师渐渐镇定了下来。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低头看了眼一旁的电子仪器。
那个铁箱边缘还有她的一点血迹。
“姑娘……嗯,魏娜医生,”王机玄正色道,“我们应该先梳理清楚这里面的是非曲折,是你先要侮辱我,而我被迫反击,你认可吗?”
女医师魏娜紧紧皱眉。
她也自知理亏,有点不敢直视王机玄,轻轻点头。
王机玄继续道:“我不会向执法队和治安队告发你,而你也不必追究我打你的这一下,有问题吗?”
“好、好的,没问题。”
魏娜嗓音在发颤,低头看着王机玄腿边。
“再帮我开一份证明。”
王机玄轻轻眨眼: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证明,我不想让自己的脑袋缺一块。”
“我知道!”
魏娜连忙点头:
“我帮很多人开过很多证明!我们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行吗……我、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太久没碰男人……我其实以前也算是半个性保守主义者……”
她越说越没底气。
王机玄的目光多了几分笑意。
“我不想节外生枝,对你的生活也没多少兴趣。”
王机玄将腿边那一尺长的修理扳手提起来,在手里逛了逛,起身放去了角落的维修包中。
女医师魏娜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摸了摸额头隐隐作痛的伤口,从这张狭窄病床起身时,看到了自己那双整齐摆放的马丁靴。
“开证明很麻烦吗?”
王机玄站在门口,习惯性地背起双手,尽量温和地问着。
魏娜低头弄着靴子,心有余悸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