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5年秋,那赛尔,阿森加德。
“真是惟妙惟肖,”渡鸦抖开了两张画卷,一张描绘的正是在汉马文的蓝色梦境里看到的路克·维涅克的人类形象,另一张是杰隆·莫吕,“叫我说,你在肖像画上的造诣不输风景画嘛。”
“感谢你的恭维,虽然我知道它不保真。”
“相当保真,至少这画看上去和他们一模一样。”
那赛尔的民风相当开放,每一个女人,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酷爱低胸装,花里胡哨的比陶森特还要多巴胺配色。
当地的酒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热闹非常,斐茵尼威德和渡鸦进去时,让整个酒馆安静了几秒钟。
显然,初来乍到而特征显眼的精灵和猎魔人让当地人抱有警惕。
斐茵尼威德拿出几枚弗罗林,递给渡鸦。
渡鸦任劳任怨地拿着钱去找酒馆老板,请在场所有人喝了一杯。
整个酒馆顿时人声鼎沸,欢呼声几乎要掀掉天花板。
拿钱开道确实好使,渡鸦掏出两幅画来打听线索也更加容易了。
“大名鼎鼎的银白曦日,还有狮鹫学派猎魔人,”有酒客在窃窃私语,“传闻他们最近在结伴旅行,看来是真的。”
“我看不只是旅行,他们好像在办什么事儿。”
“找人吧?诶,居然亲自来了,明明是泰莫利亚的公主,为啥不使唤别人干活?”
“明明正在使唤!你瞧,她一句话都不说,光出钱了,一直是猎魔人在干活。”
不知道斐茵尼威德听没听见,反正渡鸦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酒馆坐着还舒服吗?公主殿下。”渡鸦回到了斐茵尼威德的桌子前。
斐茵尼威德托着下巴:“如果你需要我帮忙问话,我也不介意。”
“不不不,我介意,”渡鸦赶紧摆手,“可不敢让您向陌生人问话,起手就是亚克席法印谁遭得住啊?”
“那样效率很高。”
“但是太高调了,大家看见了都害怕得瑟瑟发抖,却又慑于你的威名,不敢有任何意见。这样的大动静多来几次,万一惊动了吸血鬼呢?”
“循线追踪方面,我不如你,都听你的。所以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这个路克·维涅克是个智商相当高的吸血鬼,”渡鸦拿剩余的钱给自己点了一杯酒,“他在这三年里,不仅逃脱了杰隆的追杀,一路流亡到阿森加德,还成功融入了这里的人类社会,成了个受人尊敬的古董商人。”
“杰隆没能搞定他?”
渡鸦嘬了口酒,摇摇头:“当地人知道杰隆。他们有所听闻,有个猎魔人在这三年一直在那赛尔各地徘徊,追杀吸血鬼。但是杰隆又不会画画,他没法精确地打听吸血鬼的消息。那些明显的特征,譬如头发、眼睛、肤色都是可以改变的,染发,瞳片,扑个粉。总之,这场追踪非常艰难。”
“现在我们知道路克·维涅克在哪里了?”
“不,就在前不久,这位受人尊敬的‘古董商人’将他的店盘了出去,消失无踪。而杰隆紧随而来,却以一步之差扑了个空。”
“杰隆还真是难得的倒霉蛋。喝完这杯就动身吧,”斐茵尼威德颇为无语,“咱们得去他曾经的古董店看看。”
循着当地人的指路,他们顺利到达了市中心的广场,“掉书袋古董店”就开在最繁华的地段。
他们在古董店门口,和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男人打了个照面,这个男人板着脸,肤色苍白,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鬓边有几缕银白发丝,同时拥有与之相反的年轻面孔,英俊而线条锐利,可能因为长期表情严肃,眉头和嘴角边有些许褶子,又削弱了年轻感,显得气质成熟。
他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挺拔魁梧的身姿将黑色长皮衣撑了起来,肩上的黑色短斗篷被一枚闪闪发亮的飞蛾胸针别住,精致的衣着和威严内敛的神态让他看起来像个南方贵族,站在人群里和斐茵尼威德一样显眼。
当他看到渡鸦的一瞬间,颜色饱和度很低的蓝眼睛瞳孔立即收紧了——这神色很不自然。
渡鸦也立即警惕起来,手慢慢摸上剑柄。
斐茵尼威德毫无所动,退后一步的同时,将这个陌生男人和渡鸦隔开:“您先请,先生。”
陌生男人迟疑片刻,目光来回看了两眼渡鸦和斐茵尼威德,最终低头轻轻说了声谢谢,匆匆走进古董店。
“你在干什么?”渡鸦抓住斐茵尼威德的胳膊,“他没有影子,是个吸血鬼!”
“但不是路克·维涅克,”斐茵尼威德拂开他的手,“而且是个杀不死的高等吸血鬼。没必要节外生枝,他还挺讲礼貌,对你也颇为顾忌,明显和路克·维涅克不是一伙。”
她率先走进古董店,渡鸦踟蹰片刻,也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