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光一泻千里，四月的天空润染蔚蓝。没有暴雨的洗礼，没有烈日的炙烤，一切美好都以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姿态存在着。

又到了星期天。同学们闲着没事，趁着天气晴好，在单位后院的篮球场打了一会儿球，出了一身的汗。旺盛的青春精力肆意挥洒。

下午，睡完午觉起来，王大力拽着志伟去逛街。志伟嘀咕：

“俩大老爷们逛啥街？你应该和小芸一起去逛才对呀。”

“你别管了，她回家了。你陪我去买点东西。”

东逛西逛一大圈，王大力啥也没买。志伟实在无聊，嚷嚷着要回去。王大力赶紧说：

“你别急呀，再陪我逛逛。”

“你到底要买啥？”

大力嘿嘿傻笑着，吭吭哧哧地说：

“我……我想给小芸买个礼物。”

“靠，你早说嘛，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志伟拉着王大力去往步行街，那里有许多小礼品店。其实俩小伙子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哪里会买什么礼物啊，再加上手里没有多少钱，实力不允许，选来选去也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在一家礼品店里，当店老板的小姑娘为他们推荐：送香水。

“俺家小芸从来不用香水的。”王大力怕他买了小芸不喜欢。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你送的礼物特别呀。如果你送的东西她已经有了，她可能还不稀罕呢。”站在同是女孩儿的立场，老板给出自己的见解。

“那行，就送香水吧。”花了一个月的实习补助，心疼得王大力一路上碎碎念。

路过吉祥阁饭店的时候，看见门口新支起了一个大太阳伞，一圈人围在那里。志伟和大力走过去，跟于艳艳、李姐和赵姨几个人打招呼。

原来，天气暖和了，饭店在外面摆了个小摊，卖些包子、馒头啥的，方便了群众，也可以为饭店创收。

“小王，今天刘芸回老家，你咋不跟她一起回去见见丈母娘？”赵姨想啥说啥。大家都喊她赵姨，是因为在所有服务员里面年龄最大，事实上她也才四十多岁。

“不到时候，不到时候。”王大力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哎，王大力，你手里拿的啥？”用粉色礼带扎了只蝴蝶结的精美包装盒引起了李姐的注意。

“这个，嘿嘿……”王大力越发地扭捏起来。

“这是大力同学买给刘芸的礼物。”志伟快言快语，王大力越是这样，他越是开心。谁让他们以前经常拿志伟开涮呢？

“哟，想不到大力这么有心。”李姐笑着打趣。

“哄她玩，哄她玩。小芸开心就好。”王大力这话说得挺实在。

一旁的于艳艳一直没有插话，这时似乎不经意地看一眼志伟，然后低下头默默地玩着手指。似乎有一点点意兴阑珊。

志伟见状，转移话题。

“小于，你们晚上或者休息的时候都干些什么？我是说，你们的空余时间有什么娱乐节目？”

听见陈志伟跟自己说话，于艳艳立即抬起头，轻声漫语地说：

“有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或者在宿舍看书、织毛衣，有时候也打打乒乓球或者羽毛球，活动活动。”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灵动的眼睛望着志伟。

“是吗？你们倒挺会玩的，生活蛮充实的嘛。”志伟羡慕地说。

“听你这么说，你们生活得不充实？”似乎找到了共同语言，于艳艳来了兴致。

“有一点吧。没啥好玩的。”

“那，你为什么不到我们这里来玩？以后你来，我陪你打球。”于艳艳急切地说，热情很高。

志伟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致。离开学校到这里实习，人生地不熟的，作为喜欢运动的年轻人，却没有地方发泄充沛的精力，早将同学们闷坏了。

“太好了！我们一定来。”志伟连声答应。

“那好，你今天晚上就来找我，我等着你。”

这时，旁边的李姐说：

“小陈，你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小于，她可是我们单位的乒乓球冠军哦。”

“哎呦，这么厉害？那倒要好好请教请教了。”志伟兴奋地说：

“我也打了好多年的乒乓球了。”兴致被勾了上来，有点急不可耐，跃跃欲试。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咱可丢不起这个人。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铺满了多彩的晚霞。快到上客的时间了，李姐说：

“小于，你们在这儿玩会儿，我先进去看看哈。”

看见领班走了，一直看着年轻人谈笑风生而没有插话的赵姨，这时开口说道：

“能不能打得过无所谓，年轻人多在一起玩玩，倒也挺好。”她看向陈志伟，仿佛随意地问道：

“小陈，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怎么了？”志伟如实答道，一时不明白赵姨问这干嘛。

“嗯……我说小陈呀，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可好？”

“这……”志伟一听，不禁愣住了。可是他马上想到也许是赵姨跟他开玩笑，也就随口应道：

“行啊，反正我也没有女朋友。不知道您想给我介绍哪一位？”

赵姨一笑，指着于艳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陈，你看小于这姑娘怎么样？”

赵姨的直截了当令陈志伟始料不及，心中不禁暗暗担心：开玩笑怎么可以当着人家的面？况且，这种事情，女孩子可不像男生这么看得开的。

可是，赵姨却没有理会，仍在一边继续说道：

“小于这孩子不错。参加工作这几年，我一直看着她长大。她人长得好，脾气也温柔，年龄大你一岁，我看你俩挺合适。小陈，你说呢？”

志伟从难为情中醒过来，看一眼于艳艳，发现她正低着头，脸色绯红，也许是害羞，也许是不好意思，但好像不是在生气。这样，志伟才稍微放心，于是也以玩笑的口气说道：

“赵姨，小于当然是个好姑娘。不过，我可不配呀，再说……，再说，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所以还不想考虑这事。”

“你这孩子，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可不要觉得俺们小于高攀不上你啊。”

志伟急了眼，刚要说什么，正在这时，领班李姐在饭店里招呼于艳艳进去工作。她应一声，便匆匆走进餐馆，对志伟留下深深的一瞥。志伟也不再停留，和王大力直接赶去机关食堂吃饭，对刚才的玩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吃过了晚饭，王大力问陈志伟：

“今晚你还去找小于打球吗？”

“去呀，不是说好了吗？”志伟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什么叫我还去？你难道不想去？”

“我，我想去找小芸。嘿嘿……”

“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你可以叫上小芸，咱四个人一起打球嘛。”让他自己去找小于，陈志伟心里还真有点发虚。

“傍晚……赵姨说的话……小于会不会生气啊？”王大力小心翼翼地说，似乎在提醒陈志伟什么。

“不至于吧？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志伟说得轻描淡写，他自己反正是这么认为的。赵姨年龄大些，拿他们年轻人开开玩笑未尝不可。

过了一个多小时，约莫着饭店也该打烊了，俩人如约来到粮食局的宿舍楼。

经过向别人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小于她们的宿舍。敲门以后，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正是于艳艳。志伟正要开口说话，于艳艳却转回身去，什么话也不说径自进屋了。

志伟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对王大力做了个鬼脸，一边进屋一边打哈哈：

“小于，我们第一次来你这儿，你连一句请进都不说呀？”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回应。

志伟和王大力自顾走进宿舍，发现于艳艳正伏在床边的桌子上，双肩一抖一抖的，哽哽咽咽地抽泣着。

这一来，志伟实在有些慌神。这是怎么回事呢？下午还好好的，约我们来打球，可是现在，啥情况？

还是王大力反应快，小声地对志伟说：

“小陈，情形不对呀。你看，会不会是因为下午的玩笑？”

“会吗？”志伟耸了耸肩，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