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万安见王越封爵的呼声越来越高,心中焦急,这时他的同党刘吉给他出了个主意:“既然挡不住,索性往大里闹。”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万安连呼妙计,不愧是刘棉花,绵里藏针,厉害。
于是朝野风声再变,京城中突然传出李四有扬威西域、收复哈密的事迹来。吃瓜的京城百姓议论纷纷,两相对比,王越的战绩似乎不值一提。
万安趁机上奏:“若王越可封爵,李四有更可封。”
内里的意思明显:李四有没闹着封爵,你王越何德何能?
一时间朝野人士都在静等李四有的奏本。
但李四有压根不想动。他所图甚大,此前差点被文官们群起而攻,现在更不想封爵将自己置于风尖浪口。
晚上,锦衣卫密室之中。
戚奉先上报了最近的京城舆论,问李四有:“大人真不想封爵吗?大丈夫生于世间不就是图个功名利禄吗?”
“我才不到30岁,封爵后告老还乡吗?”李四有反问,“我还有未竟的事业,现在不能退。何况你们许多人跟随我,不给你们一个前程,我怎么退?”
密室中灯火昏暗,戚奉先思索良久,出了个主意:“大人不如上奏明言,微功不足以封爵。如此将自己撇清。”
李四有道:“我前几天面圣,已经提过了。陛下说:再议。况且,我若再次上奏,那就是明着得罪汪直和王越。”
戚奉先在京中消息灵通,深深知道汪直的权势,闻言顿时无语。
但李四有又道:“其实得罪了汪直也没关系......”
他嘴里说着,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一条路来。
这时,密室外守门的不戒和尚低声喝问:“是谁,出来!”
李四有和戚奉先对视一眼,走出密室,只见门外月暗星稀,漆黑一片。不戒和尚道:“刚才见到人影一晃,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李四有仔细聆听,心中已经了然,他让不戒等人退下。
“汪提督,出来吧。”他轻声对着三丈外一颗老树说话。
枝叶传出轻微的沙沙声,一道黑影陡然出现在李四有跟前一丈外,来人一身夜行服,脸上蒙着黑布。
那种熟悉的呼吸和味道,不是汪直还是谁?
李四有笑道:“你这货沉不住气啊,跟我进来。”
他转身走进密室。
汪直犹豫片刻,跟了进去。进屋后,汪直取下蒙面黑布,问道:“老弟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走万贵妃的路子,可以帮你和王越一起封爵。”
李四有道:“我无所谓,不封最好。你想干什么随意,不用管我。”
“那不行,只封王越不封你,堵不住众人的嘴。”汪直急了。
李四有拉他坐下说话,等汪直冷静下来,李四有问他:“我们关系怎么样,是好还是坏?”
汪直道:“我把你当兄弟。”
“但有人不愿意我们做兄弟。”李四有眯起眼,手指一指屋顶。
汪直一时没明白,再一想忽然懂了,他瞪大眼睛,面色惊惧。
“你掌控西厂,我夺了锦衣卫的实权。你我都有军功在身。咱们俩能关系好吗?有人能睡好觉吗?”
“别说了!”汪直站起身子,在密室内转了两圈。
他问:“怎么办?”
“好办。”李四有道,“别人不想咱们一团和气,咱俩就闹崩呗。两虎相争,势均力敌,上头的那位才安心嘛。”
汪直还在犹豫,李四有又道:“我无所谓,不行回老家种地。你呢?一旦失势,能有个好下场吗?”
汪直站在密室中间不动,许久后重重点头,面露狠色。他临走前问李四有:“你一向忠君爱国,为何突然有这种想法?”
“我忠君,还能把心掏出来给陛下看吗?得先活着,才能继续忠君。”
这个理由好。
汪直明着问李四有,其实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他心安理得,施展轻功飞过高墙走了。
成化16年4月23。
李四有时隔两年,重游状元楼。不,现在已经改名叫“英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