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是堪刑司是从政务司剥离出来,独掌司法大权,虽然受制于城主府,可堪刑司上头还有个堪刑府,他们同城主府一样,都有权利直接上达天听,不但如此,堪刑司的人事调派也不经城主府,堪刑司可以说是完全独立于城主府外的部门。
再者,堪刑司掌管司法大权,拥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力量同样非同一般,又能直达天听,这便是在地方上插了根针,若有身后不干净的,怕都会寝食难安了。
秋泽心中赞叹,监法司监察百官,在帝都诸多官员中插了根针,堪刑司手握司法权力,在地方上又予以重拳。
皇上这两个部门的建立,当真是非同凡响,无论是中枢还是地方,面面俱到,且考虑到新衙门受旧贵党管辖渗透,届时便会形同虚设,直接将跟旧贵党毫无干系的御前拱卫司拉上台面,又让堪刑司脱离城主府的管控,直辖堪刑府。
这方方面面的,真可谓面面俱到。
秋泽感叹皇上谋算之深的时候,城主府一帮子官员们已经出了城。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队伍缓缓而进,从中多了不少风尘仆仆的年轻面孔。
文府第一批招收学员与武院相仿,年龄都控制在三十岁以内。
也只有如此年纪的人,才会有那种身死报国而无憾的热血,这样的人才敢正面对抗旧贵党,不会因为种种顾忌向旧贵党低头。
因此,这批人个个朝气蓬勃,眸中精光四射,充满着对未来无尽的希望。
人群中寻找了半晌,秋泽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周远。
看到他的时候,正和两名本地官员聊闲打趣,喜笑颜开,仿佛真的相见恨晚。
不过秋泽还是能感觉出来,几个人隐藏的不是很好的敌意。
一个呢,把周远等人当成抢食的拦路虎,一个呢,摆明了就是来搞他们的,这要是真的相逢知己,才见了鬼了。
轻抿一口浓茶,秋泽暗暗寻思,该怎么和周远接触,他们此行来,早期定会被李继迁监控,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联系对方,这才是大问题。
心下正琢磨呢,不远处的街道上异变突起,路边一名妇人冲破治安队的阵列,突然冲到一行官员面前,逼停了队伍。
不等治安队的人上前将其拽走,妇人手中的烂泥甩到李继迁坐着的马车上,嘶声痛呼道:“天杀的李继迁——!贪墨官粮,残迫百姓流离,坐视不管,任由万千百姓饥饿而死!你这般……”
妇人刚说到这儿,就被治安队捂住嘴,硬生生拖下去。
经此变故,原先满脸假笑的一众官员,尤其是文州城本地官员,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也有不少外地官员在其中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这两个月,下面的官员们可不好受,身为首城的文州城不下拨粮食,全靠自己应对灾情,心中自然怨念极深,不过畏惧李继迁背后的势力不看开口罢了。
如今既能看李继迁在新来的官员前出丑,他们也懒得做这个出头鸟,背这个迫害百姓的骂名。
看到这幕,秋泽目光带丝讥诮,任你李继迁手眼通天,管得住手下的官员,可管得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随着这小插曲过去,队伍继续前进,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所有人也都非常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
文州的官员不想提,堪刑司的官员深知此事监法司已经接手,他们日后还要在文州做事,也不想淌这趟浑水,至于周远嘛,晓得单就那一个妇人,拿不下李继迁这个大祸害,不能因小失大,暴露身份,否则万事休提。
几方各有顾忌的情况下,队伍顺顺当当开进城主府里。
秋泽对对面江怀远打声招呼,起身离开了茶馆。
刚回到客栈,正见几名衙役在一位通吏的带领下,正对掌柜的询问什么。
见秋泽二人回来,掌柜的一努嘴:“那,就是他们。”
秋泽心下一紧,警惕地注视着通吏朝自己走来。
“你昨儿个是不是在城外和我们巡检处的人起了冲突?”通吏也不墨迹,直截了当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