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似乎注意到了苏子期的异样,他伸手握住苏子期的素手,轻声问道:“子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子期赶忙摇了摇头,她开口说道:“只是方才过甲板的时候,看到外面风雨大作,又见夜色凄凄,心中有些害怕而已。”
王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夹起盘中鱼肉,放到了苏子期的碗里。
“吃鱼明目,若是有一双明目,看清楚了,就不会害怕。”
“多谢夫君。”
今夜定然有事儿要发生。
苏子期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到屋子里休息去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妙,可是却有没有办法直接问王端,若是直接问王端,恐怕事情会变的越发的复杂。
那个人的眼睛里似乎装着数之不尽的算计,阴谋。
王端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已然睡着的苏子期,他将上衣脱下,走到床边,看着苏子期,突然开口说道:“你对危机似乎很敏感,但是只有危急感是不够的。”
王端伸出手,捉住苏子期的一缕发丝。
这艘船上不止有林府台的公子,甚至还有监理西南木材的苏公公,回京述职的西南盐道官朱大人,以及福王献给隆庆的祥瑞,都在这条官船上。
苏子期是被船舱外巨大的雷声惊醒的,在船舱里实在是晃得让人想吐。这官船上的小吏便遣人来说,船政大人命人将甲板上小阁给清理了出来,知道众位贵人在屋子里颠得慌,而且今夜这风雨实在是大,大人寻思着找个靠岸的地方先停下,免得出了什么事情。
这官船并不是很大,可是却也比那寻常民用的货船要好上很多。
在这个时代的明太祖不止把盐铁收为国有,这长江黄河的客船运载船也被收归国有,但是到了隆庆一朝,河道松弛,朝廷便把有些江河的客运承包给大户。
只是这长江之上还是只有官船,只因这长江出蜀地极为惊险,非大船无法安然渡过。
而且最为有趣的是,这条江原本不叫长江,可是被明太祖改为了长江,那条大河也不叫黄河,看来,那位明太祖倒是个有趣的穿越者。
这小桃提着灯笼,给王端和苏子期披上了披风。
他们只是从甲板上走过,就感觉到一股子刺骨的冰冷,甚至还有些许冰晶。
“千里江陵天气多变,时常会出现飙风,高约数十丈,就算是如此巨大的官船若是遇到了,恐怕也会葬身千里江陵,成为江中鱼虾的美食。”
王端偏生要在这黑漆漆的夜里说这些话。
“夫君莫要吓唬我。”
“洪武三十年,六月甘一,从蜀地归京的大明首位首辅,吴阁老,便是被那飙风所吞噬。”
苏子期看着莽莽大江波涛汹涌,顿时感觉心中一颤。
好在此时他们已然到了这阁子里,里面倒是坐了不少人,坐在上首的乃是穿着红色宦官服,竖冠无须的中年男子,想必这位就是那位苏公公。坐在这位苏公公左边的人穿着一身蓝色圆领长袍,留着一缕胡须,看起来到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想必这位便是朱大人了。
和历史上大明不同,这位老朱是允许朱家人做官并且做生意的。
历史上的朱家人膨胀到需要用一个省的粮食才能养活,但是此时经过隆庆的一番屠杀,现下朱家的子孙不超过十人。
而这位朱大人和老朱家除却姓氏一般,可是没有半分关系。
这府台公子只是坐在一旁,身边占站着个丫头,倒是没有半分同他人说话的意思。
这朱大人似乎也不大喜欢同宦官说话,所以屋子里倒是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