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你要是再把闪鱼和碧鱼这两个词搞混,我都要替你去听写了。”
米哈乌叹着气把手里的针放下,看着旁边抓耳挠腮的人类,活动了一下指爪,颇有几分快看不下去了的怨念。
弗林特看了看左边坐在床上朝他耸肩的米哈乌,又看了看右边站着的脸越来越黑的希娜,默默的低下了头。
等雷尔消息的这几天,是弗林特难得睡得和米哈乌差不多晚的日子。考虑到他的学习进度,之后这种日子可少不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人类、河狸、蜥蜴、狐狸和鹰身人这五个智慧种族,这几个种族有各自独立的文字语言,除开这些种族语言以及一些小地方方言或者用处“独到”的密语。
不过为了方便交流,智慧种族们还是有一门通用语存在的。
每个种族的文字语言都各有优劣,但论使用广度,都不及通用语,弗林特的第一步就是学习这个。
这门语言的结构有点类似于英语,但逻辑上又有点中文的意思,这对本地人弗林特而言也许不算多难,但对于外乡人林潜来说,不管有没有一丝熟悉的味道,都没有用。
成绩不会骗你,不会就是不会。
这也逼迫鹰身女妖一次又一次的降低学习内容的始发地,直到最后她举翅投降,决定按照本地小孩启蒙的标准,来教这个明明在偷奸耍滑方面机敏得像只雨燕,但在学习上却和没有脑结构的蛭母有的一拼的家伙。
好在希娜虽然没少因为他贫弱的学习能力发出尖锐的爆鸣,但却从来没像他曾经年幼时的老师们那样使用人身攻击,也从来没有哪次说过不教这种话。
她在教学上是个细致的老师,在发现弗林特对单独的词汇学习痛苦得不行时,大概也是联想到这位室友在常识上惊人的贫乏,她就开始用各种本地知识结合词汇教他了。
这对于人类而言是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实在没想到文盲有一天也能成为解决常识问题的方式。
可惜的是,就算希娜愿意教他常识,有些事情女妖却并不会加以解释。
弗林特也不是没尝试过询问,但那一次得到的是两个鹰身人室友近乎看白痴一样的震惊眼神,为此他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事儿搪塞过去。
苦于这种认知上的匮乏,弗林特只能祈祷自己别真把什么事儿干得过于出格。
他一点也不想在人群之中变得鹤立鸡群,且不说那样对自己薅羊毛的事业可太不利了。
天知道自己异界来客的身份会不会被原住民裹满赞美的经文扔进火堆?
因此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人类只好联系已知的知识进行推测,只当是做侦探训练了。
弗林特从希娜那里学到的第一个词是火,第二个词就是雨。
二者在这世界几乎就是生与死的代词,雨会带走温度,带来死亡和腐蚀,火则带来光与热,让人们能在这个被水泡透了的世界上生存下去。
因为这个,火有关的词语在各个种族的语言当中几乎都是褒义的,这倒是能部分的解释人们对于火的崇敬心理。
古怪的是,第三个学到的词居然是“女王”。
从鹰身女妖没多做解释这一点上,弗林特猜测这恐怕又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基本常识。
从希娜教给他一段关于女王的赞词里,大概能推测出“女王”才是这个国家(如果真有国家概念的话)真正的领导者,黑水镇的肥婆总督也不过是她的下属之一罢了。
在赞词里,女王身处一座“大地炽热,烟雾升腾”的城市之中,有着一副“慈爱而威严”的黄金面容,给总督们“照亮世界的智慧”做工具。
至于“从无尽雨幕中开辟出田地与高墙”,和“视线穿过森林与流水,关照着一切生灵”的这类形容,有着几十年唯物主义熏陶的人类青年倾向于把它们全都归入马屁和人前显圣的范畴里。
总之,嗯,大概确实是有这么一座城市吧,如果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前提是有机会。
想了想那片自己差点死在里面的森林,恐怕在这个世界上进行长途旅行并不是什么好点子,不然赞词里也不会特意提一嘴去见女王之前要“穿越黑棘与鬼影”了。
学这三个词语,应该是这世界上的老师们给学生或小孩的某种“开课仪式”,因为接下来的内容,希娜就直接一转日常用语了。
从饮食入手显然是最方便的,很快几种常吃的食物名字就开始出现在他的书写课上了。
最常见的主食就是作为平时粥水主要素材的雨稻、灰麦和羽麦。
雨稻有点像是略有嚼头的大米,灰麦则更像是燕麦和小麦的混合品种,羽麦吃起来有股子诡异的煮不烂的嚼劲,但是它的叶子和茎秆是最常用的植物纤维,也叫谷草。
灰麦和羽麦除了直接吃之外,还会被送进雨水磨坊,这种被建得格外高的建筑顶端是巨大的用来收集雨水的漏斗。利用流水下降的动力带动轮机,把谷物打成面粉。
不知道是因为燃料的珍贵还是潮湿环境带来的困难,不同于蓝星人对于工业那种充满了火焰和蒸汽的印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生产活动都是以雨水作为动力来源的。
沿着地势而下开凿的沟渠会被用作集雨,与天然的河流与洪沟一起带动大大小小的水车和水排,它们让活塞和齿轮运转起来,由此拉动风箱,推动石磨,升起压板。
只是雨水磨坊的产出可不见得能让操作它的工人们享用,就像铁匠铺的工人也用不上铁器一样。
反正印象当中用面粉做的饼干他来这一个月也就见过一回,都不知道那么多的精面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