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文锦一时有些发愣,没答上话来。这转变有点太快,让他感觉脑力跟不上了。
白晨璐抬脚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道:“怎么?你也是那种狂妄自负的男子?”
这脚颇为用力,解文锦倒吸口气,终于醒过神,恼道:“白小姐这是何意?是你请解某,为何又踩我?”
白晨璐莞尔一笑,立刻站起身福了一礼,快速道:“小女子给公子赔礼,望公子不要计较。”
解文锦原本想她要是再无礼,就直接走了,管它什么修士、九卿的。可白晨璐认错也太快了,他这一腔怒气,反倒没地撒了。
他一仰头,喝酒似的喝尽杯中茶水,平静道:“不知道白小姐,找解某何事?”
白晨璐抬起屁股,半蹲着,把椅子挪到解文锦身边,嘻嘻笑道:“就想听听百花楼那首曲,织户女代爹出征,那个木兰,后来怎么样了?我可喜欢她了。”
解文锦差点国骂,张允文火急火燎地请他,寻了这么个清雅僻静的地方,还以为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把自己当唱曲卖艺的了?
但白晨璐一脸认真又期待的模样,他又无论如何骂不出来。
“那词是早前写的,有些不记得了。”解文锦叹道,这是实话,也是假话。
上次有伤在身,脑力不堪用,今日好了,其实还记得一点,他只是懒得卖艺了。
“你家那火,是我哥放的。”白晨璐忽然道,给解文锦满上茶,笑问:“可记得了?”
解文锦眼睛一瞪,沉声道:“为何?”
“讲一段,就告诉你。”
解文锦也向椅背一靠,淡然道:“我这一段十来句,你就一句话打发了?”
白晨璐露出笑容,忽地又抬起脚来。
解文锦这次早有准备,立刻收脚躲开,警惕地看着她。
白晨璐没踩着,身子一侧,嘟起嘴、鼓起脸颊,眼圈发红道:“人家就想听个故事,还被你欺负。”
解文锦顿时有些慌了,无论前身还是读美院,他都没有应对女生哭的经验。
白晨璐又讲得理所当然,好像真的是他错了一样,眼看眼底泛出水光,他不由得急道:“讲便讲了,哭什么?别人看见道我欺负你。”
“那你讲,我不哭。”白晨璐立刻破涕为笑。
解文锦知道上当,却也无奈,叹了口气,想了想,手指轻敲桌面,打着节奏,回忆起来。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爹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爹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爹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白晨璐听得出神,自言自语道:“一个女孩儿,和男子一同出征打仗,当真好勇敢,我只想想都觉得诸多不便、万分辛苦,让人望而却步呢。”
“百姓生活艰苦,也是无奈之举,若有男丁,断不会让她去。”解文锦随口安慰道。
白晨璐蹙起蛾眉,两手抱在胸前,有些气鼓鼓道:“男丁又如何?整日打打杀杀,都是天性粗鄙,偏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英雄气概?不过是放不下名利罢了。”
这种话题争不出对错,解文锦立刻拉了回来,道:“你哥为何放火?”
白晨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露台边,看着远处道:“他买通了你家下人,把你家的布都捡了一些查验。原本以为,上品‘解布’应当在库房里,没想到却在这次考核中。”
“解文昊已经织出布了?”解文锦疑惑道。
按时间算,今天才第三天,解文昊顶多刚开始绩麻,怎么都来不及织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