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街梨花巷有家叫过云楼的书肆。

辰时初，铺子开门，伙计挂出一块牌子，上头写着：今日掌柜家中有喜，店内物品一律半价。

下面又写了几行小字做解释。

牌子挂出去不到一刻钟，过云楼门前就排期长队，门口守着一个高壮妇人，里头出来一个，她就放进去一个。

铺子里，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挑选，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男子把一摞竹纸和几根墨条放到柜台上，一旁的伙计迅速上前清点。

余溪站在柜台里，身形过分瘦削，好似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走。

伙计清点完，报了一个数，余溪手指再算盘上快速拨弄几下，抬头报出一个数：“十八两五钱。”

男子爽快付钱，抱着东西笑盈盈的离开，排在他后面的人走上前。

“敢问掌柜的家中有何喜事？”

余溪抬眸，说话的人书生打扮，看着像是附近书院的学子。

“家中养的猫生了小猫。”

她语气并不热络，细听却能听出话里的欢喜。

书生向她道喜：“恭喜掌柜。”

余溪只是点点头，清点完的伙计报了数字，她这边迅速算账，书生结账离开。

店里还有一个伙计负责补货，一切井然有序，并无旁人捣乱。

酉时一到，伙计把牌子收回去，然后出来对还在排队的客人解释：“过云楼关门的时间到了，诸位请回吧。”

过云楼开了一个月，每日辰时开，酉时关，从不延误，今儿来的大多是书院学子，也不乏想占便宜的，今儿低价买了，明儿加点钱再卖出去。

如今还在排着的队伍里就有那么一位。

“时辰尚早，我们还没买到呢，怎么就关门了？”站在队伍前头的人喊了一声。

前后几个人跟着出声。

“是啊，我们也排了许久，就再宽容我们一刻钟吧。”

“是啊是啊，就一刻钟，我们买了东西就走。”

“余掌柜最是仁义，今儿本就是让我们沾沾喜气，为何不多卖几个时辰呢？”最先开口的那人继续嚷道。

伙计冷着一张脸，“过云楼每日酉时准时关门，从无例外。”

早在一刻钟之前掌柜的就有交代，临近关门时间，不要再放人进来，也让后面的人别再排队，免得白费时间。

偏这些人不听，侥幸以为一直排着，掌柜的就会心软放他们进去。

“你个伙计莫在这里狗仗人势，不过就是一刻钟时间，我不信掌柜的这样仁义的人还会舍不得。”为首的人继续纠缠。

过云楼掌柜是个年轻女子，年轻姑娘都脸皮薄，不然怎么叫一个伙计出来交代。

要是掌柜的亲自出来，自己说上几句，她面皮薄不好拒绝，把关门时间延后一刻钟，自己凑了三十两，买了东西明儿再一转手，岂不是白赚三十两。

“谁告诉你我仁义了？”

伴随着清越的女声，一个身着绿色衣裳的姑娘从铺子里走出来，过分瘦削的身形，一眼就让人认出来人是谁。

一个月前过云楼开张，随着余掌柜大方名声一同传开的，还有她那过分瘦削的身形。

若非她面色红润举止无异，这身形都要叫人怀疑她是不是有痨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