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颇有些意外,这么个甜美可人的文弱小姐,居然爱看这些。
时下夫人小姐最爱看的是西厢记、牡丹亭这类情情爱爱的戏码,不过两厢一对比,她也宁愿看杨家将。
“你看这戏里的杨家将跟萧家军是不是很像,一样的世代镇守北疆,一样的抛头颅、洒热血。”陈知初感叹道。
萧家军指的就是燕北军,当年北蛮南下入侵,萧公帅大军镇守边关抵抗。
几十年过去了,萧家军在燕北生根壮大,成了大邺朝北面的一道天然护盾,坚不可摧。
当然,一将功成万骨枯,壮大的背后免不了牺牲,光是十几年前肃州卫一役,萧公就折了一子两孙,不可谓不惨烈。
那场战役,老镇国公也参加了,两家的姻亲便是那时定下的。
“是有点像。”容安违心的附和。
心里想着,杨家将世代忠良,可萧家现在的家主却是狼子野心,两年后他可是会造反的。
“是吧。”陈知初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哥哥就在燕北戍边,他是燕王的参将,他跟我说燕王是世间罕有的美男子。”
她说着眨巴着眼睛看着容安,企图在她脸上看到好奇或者羞涩。
可容安却只是微微一笑。
“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唉,你不想知道他的事情吗?”陈知初继续眨巴着眼睛引诱她,“我可以给我哥哥写信,让他弄一副燕王的画像过来,我哥哥书画也是不错的。”
额,大可不必。
容安终于露出了窘迫的神情,认真道:“不用,真的不用。”
陈知初笑的狡黠,“也是哦,五月他就要回京贺寿,到时候你们就能见面啦。”
说完她不再调侃容安,转头去看戏。
容安却陷入沉思,她得想个办法解除婚约,那燕王可不是个良人。
……
一场戏看了一上午,几个人找了个食府饱餐一顿,又去逛珍宝坊。
珍宝坊的掌柜一眼认出了容安,对她异常客气。
趁着陈知初去试戴珠宝的间隙,掌柜告诉容安,老板外出尚未归来。
容安点点头,与她料想的不差,此去平江,来回少不得要大半个月。
陈知初和容安挑挑拣拣一番,最后什么都没买。
实在是看中的都太贵了,身上钱不够,赊账的话回去肯定会被打断腿。
“你们珍宝坊的价格太不亲民了。”临走前,陈知初对着一支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恋恋不舍的抱怨。
容安忍俊不禁,点头道:“是有点儿贵。”
一旁的掌柜汗颜,分明是小姐你选中的东西不亲民吧。
未时,骄阳西斜,陈知初将容安送回了国公府,两人挥手告别。
容安带着阿蛮刚回到院子,院里的粗使丫头便急忙禀报:“不好了,三小姐,紫苏姐姐被夫人抓走了。”
待她们赶到春熙院的时候,正看见紫苏奄奄一息的趴在刑凳上,地上流了一滩血。
一瞬间,容安觉得有一股邪气直击她的脑门。
她让阿蛮照顾她,自己径直进了屋内。
客厅里有谈笑声,蒋氏正坐在上首,右侧坐着李云瑶,左侧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看见容安满脸煞气的进来,李云瑶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容安,快来见过表兄表姐。”蒋氏眯着眼睛朝她招手。
容安冷冷看着她,“我的表兄表姐都在晋阳,这又是哪门子的亲戚?”
她一句话令所有人脸色大变,蒋氏更是被噎的脸色泛白。
这些年,她就是国公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可容安一句话似乎就将她打回原形。
国公府正经的外家在晋阳,而她不过是个继室,一个填房而已。
蒋氏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心中滔天的怒火。
“看来是伯府高攀不上你了。”她幽幽说道,狭长的眼睛泛起了危险的光。
永昌伯府正是蒋氏的娘家,而在座的一男一女正是她兄长蒋平的嫡子嫡女,蒋南和蒋英。
蒋英见姑母吃瘪,便义愤填膺的站起身,她十六岁,生了一张圆脸,丹凤眼,相貌不及她姑姑的十分之一。
“我只听说三小姐是个病秧子,却不知还是个没有教养的小蹄子。”她瞪着容安,语气粗鄙。
容安看向她,眼神不紧不慢的扫过她头上过时廉价的珠钗,身上的绣裙领口和袖口处已经微微磨毛,款式更是老旧。
她一句话都没说,却已经用眼神将她羞辱了一遍。
谁不知道永昌伯府的爵位只能承袭三世,刚好传到蒋英的祖父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