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殇(一)(1 / 2)滟潋首页

银笙跑到竹蘭殿后,在这一番折腾中,竟破天荒的没有误了时辰,见到殿内案首前,依然是着一袭藕白衣袍的男子,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慨,活着,真不容易。

殿内那鼎香炉里乳香还在烧着,闻着那股子空灵的香气,银笙不自觉放松身心,能再次见到帝尊,觉着昨夜里受的那番罪便算不得罪了。

玄清尊察觉来人,抬头看去,入眼的便是作乞丐般打扮的人,他联想到昨夜之事,眉头微蹙,似是心情不好,有复杂,有恼怒,亦有难堪,同时又庆幸她还活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见到银笙的那一刻,他,是欣喜的。

只那抹欣喜极淡,极短。

银笙动作很急,丝毫没有闺阁女子该有的翩翩仪态,甚至比之多数男子还不拘一格,虽是莽撞,却透着一股洒性,教人无端生出些许好感,前提是,忽略那一身脏兮兮的装扮和此时傻里傻气,显得有些呆的模样。

银笙有些局促的站好,偏又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想说什么似乎很难为情,一直不开口,连请安行礼都给忘了。最后是离长昔先开的口,他目光探究的扫了银笙一眼,带着深沉,问:“昨夜……你过得似乎不大好?”

银笙到嘴边的话因离长昔这一问又咽了下去,她不确定昨晚那名邪肆的男子与帝尊是何关系,自己冒冒然一问,会否惹得帝尊不悦。

若应对其避之,天兕应当早前便知会了自己,可天兕也只是叫自己去日及神君那处避难,并未说明避的是人是物,是妖是魔,是鬼是畜,想来对其也是讳莫如深。

想罢,银笙瞅瞅自己,随意扯了下散落在粉颊边的青丝,转眸凝着玄清尊,眸中光华点点。

玄清尊被这抹光华刺得心里一胀,不待他抓住这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感,便听得银笙的声音传来,他想,或是昨晚药性犹在,今日没得怪异了些,就没再理会。

“帝尊,昨晚您一直都在竹蘭殿里,不曾出去过吗?就是丑时那会儿可曾出去过。”

玄清尊眉眼微动,默了半晌,将手里的竹简搁在案几上,撩起下裳跪坐在软席上,不疾不徐的反问道:

“为何如此问?”

银笙身体忸怩着,嗫嗫嚅嚅道:“我昨晚遇到两个怪人,他们修为很高。”她在告诉他,自己变成这样,完全是飞来横祸。

玄清尊想到她如今这般模样却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倒也难为她见到自己还这般冷静,不动声色的试探自己,若换作他人,只怕早已不管不顾当面质问,不免觉得银笙莽撞之余却更为敏慧。

玄清尊没接银笙的话,有些答非所问道:“若本尊说那两人中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尊,你待如何?”

银笙没成想帝尊会这样说,昨晚那个邪魅的男子与眼前的帝尊完全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一个嗜血残忍,一个气质清雅,若说其是同一个人,这里面没点什么倒也说不过去。然这件事,是只为几人知道,还是为众人所知,帝尊如是问自己,又意欲何为。

银笙心里思绪万千,因她不知帝尊此为何意,是单纯的想要一个答案,还是其它,银笙都不得而解,思忖片刻,观其神色无异,谨言开口道:

“银笙不知,帝尊说是便是,但银笙心里有一疑,可否请帝尊解答?”

玄清尊失笑,她这是又把问题抛回来,想是心中有所顾虑,答不出好坏,所幸不答。

也不为难她,玄清尊示意银笙说下去,银笙将心中疑虑托出,玄清尊淡淡开口:“本尊说个故事与你听,或许你便能明了其中根由。”

银笙颔首倾耳,听得帝尊清冽温润的嗓音传来。

混沌初开,万物启灵,分六界,各立而为主。此后,魔界与神界对立,大战不止。

魔界之主极兀,性情残虐,手段阴毒,可他本人却不好斗。

传闻他极爱美人,其下属为奉承于他,常进出六界,尤其是贵胄府邸,若那些人家中有美盼,皆被尽数收刮了去,为此,六界常被搅得不得安宁。

然碍于魔界过于蛮横强大,锋芒过甚,其余五界皆是不敢言,不敢为。神界作为六界之首,执管人、鬼两界,维护六界安定平和,不可避免与魔界冲突最甚。

修魔之人,其心不正,本就不为世人天地所留,何况魔界行事越发猖獗,肆无忌惮,惹得众人怨声载道。神帝不忍,长臂一挥,降下天旨,魔界肆虐,有违天道,众生灵不堪其扰,令邬壬,靼仲二位神将率领二十万神兵将其除去,还世间太平,众神纷纷附和‘神帝圣明,神帝仁德’。

然神界损了几员大将亦未撼动魔界半分,众神整日只知坐而论道,吸风玄圃,饮露丹霄,遇事却是半分用处也无,天帝亦愁苦不堪,苦于无奈之际,有人献了个计:不若像凡间那样联姻。

这已然是下下策,先不说让哪位神姬去做这联姻之人,就与魔界联姻这事于神界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可众神不堪大任,连连败北,尽管是下策,也不得不采用了。

神界遣使与魔界商榷,这事必然是秘密进行,不被其余几界知晓,甚至连魔界都只有魔主及近臣晓得,若不然,神界颜面何存,六界之首何以再立足。

可魔界是何等猖狂的存在,你为平息战乱想与我魔界联姻,这般遮遮掩掩,是看不起我魔界,还是变相的羞辱一番。那神使还未说完,魔主的一个近臣就欲杀其解气,却被魔主抬手止住。素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一说,魔界滥杀却不乱杀。